傅雅在信中跟她诉苦道,傅将军拒绝了魏王,也没同意宁王。只说是算命先生说了,她不宜早婚,她如今这年纪还算早么?那媒人也是能说会道的,说不能早婚也没什么,先定下亲是来,等几年再完婚也是可以的。且对傅雅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傅雅能等,那适龄的好男儿可不等人。
但不管媒人多么能说会道,多么舌灿莲花。傅将军都没吐口,愣是将人打发走了。
她委婉的在她阿爹面前提了提自己的心思,转脸就被她娘以她需得好好学女红为由,关进了绣楼里,不得出来。
如今她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了。
从几页信笺之上就不难看出傅雅的心酸无奈。
梁嫤笑着将信笺放回信封,递给白薇,让她收着。
“王爷回来了么?”
白薇摇了摇头,“婢子不知,婢子让人去问问?”
梁嫤摇了摇头,“不知道就算了,不急。”
她懒洋洋的在合欢树下的躺椅上坐了,这躺椅是她怀孕以后才画了图让将人制作出的,取材南方的大竹子,这古代匠人心灵手巧,她图样画的不怎么具体形象,匠人却是做的十分合乎她的心意。
于大周,这般大大咧咧的躺在躺椅上,莫说女子,就是男子为之,都十分不雅。
不过她怀了孕了,又是在自己家中,李玄意告诉她,无需在意那些虚的,一定要怎么舒服怎么来!
嗅着甜腻腻的花香,看着头顶盛开的合欢花恍如一团团粉色的云彩,嗅着藿香煎茶的香气,品着精致可口的点心,舒舒服服的卧在躺椅上,人生还能更享受么?
李玄意回来的时候便瞧见这幅美人酣睡图。
他朝正要行礼的白薇和藿香比了禁声的手势,摆手让她们退走。
自己轻手轻脚的来到梁嫤身边,拽过她手中丝帕,让柔软的丝帕有一下,没一下的从她脸上拂过。
“唔……痒!”梁嫤拿手一挥,米糊的睁开眼来。
便见李玄意一张俊脸在她眼前放大,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额头,接着是眼睛,脸颊,鼻尖,然后是唇……
他细细的吻着,直到两人都有些动情的喘着气,他才起身,笑看着梁嫤,“夜里睡得那么早,怎么白日还困?”
明媚的阳光,被合欢树的枝桠树叶剪裁的细碎,斑斑的落在他头上,衣袍上。明明暗暗,分外的好看。
“孕妇都是嗜睡的,你坐下,我有事情问你。”梁嫤起身,拍了拍躺椅道。
李玄意往躺椅上坐了,抬手将梁嫤拥入怀中,“什么事?”
梁嫤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他的肩头道:“如今朝中形势如何?圣上的心意定了么?他老人家究竟是喜欢嫡出的太子,还是仁义颇得文人赞誉的宁王?”
李玄意笑了笑,“怎么,你如今在家不是安心养胎,倒是操心起国事来了?我看如今仁济堂的事情他们都不怎么敢拿到你面前来让你操心了,你倒操心起更大的事儿了?”
梁嫤笑了笑,“我才不操心国事呢!在家有你,娘家有义父操心,我不过是问问而已。你就告诉我嘛!”
李玄意嘴角的笑收敛了几分,“现下,举起不定的大臣们也都在猜测圣上的意思。可圣上又怎么能让旁人轻易看出他的心意?立嫡长乃是祖训,太子又无大的过犯,支持宁王的人虽然不少,但也只是和太子势均力敌。倘若能让揣摩圣上心意的人都归拢与宁王,宁王倒是可以胜券在握了。”
“就是如果圣上能流露出对宁王更中意的样子,便是宁王胜算更大?”梁嫤皱眉道,“太子还不算德行有亏么?我记得当初江东瘟疫猖獗之时,要封锁江东,任江东百姓自生自灭的人就是太子吧?这般自私无情,漠视百姓性命,那不是一个两个人啊,那是江东数万万人啊!这都不算过犯,什么叫过犯?”
李玄意摸了摸她的发,“那毕竟只是太子的想法而已,并没有形成事实不是?看来夫人是很支持宁王的?”
梁嫤直起身看了看他的表情,“没有,只是讨厌太子而已。至于支持宁王……唔,我得先给傅雅回信,让她稍安勿躁,傅将军不肯应下婚事,也是为她好。免得站错了队,将来追悔莫及。”
李玄意笑了笑,低声道:“我为夫人研磨去!”
他笑着将她抱起,往内院小书房而去。
天气越来越热,衣衫越来越单薄。
梁嫤养胎养的也愈发圆润起来,以前尖尖的下巴,如今都成鸭蛋形了。
小腹在单薄的衣衫下,再也挡不住的耸了起来。
现在除了每日在抄手游廊的凉阴里,走上两圈以外,梁嫤更有了新的活动。
那便是每日上午为腹中的孩子诵读《千字文》、《昔时贤文》等书。每日下午更要招来乐姬弹琴,让阿史那随琴声而舞。白薇等人不解,她解释说,是给腹中孩子的胎教。孩子虽然在腹中,但这个时候已经对母腹之外的声音有了反应。
她就发现,自己给腹中孩子读书的时候,孩子会十分的安静,像是在细细聆听一般。
如果她哪日起得晚了,或是早饭用的晚了,未能在平日里读书的时辰及时开始读书,腹中的孩子就会躁动不安,时不时的还会往她肚皮上踹上一脚,或是打上一拳。动作大的时候,隔着单薄的衣服,都能看到肚皮在动。
只要她一开始读书,腹中孩子听到她的声音便会很快的安静下来,不在闹腾。
这让梁嫤自己都觉得神奇,生命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
午睡之后,乐姬奏乐之,阿史那跳舞之时,她能感受到肚子里那小东西十分的兴奋,隔着单薄的布料,总是能看到肚皮被顶的动来动去,像是肚子里那小东西也在跟着音乐跳舞一般。
没有嫁人,更没生过孩子的白薇和藿香都十分惊奇,只觉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