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意赌的是他对宿蒲的信任,和他自己的判断。
傅将军审视他一眼,终是点头道:“我去联络旧部,景王去调动左右羽林!”
李玄意点头,两人分头行动。
没有兵符,想要调动左右羽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玄意在夜色之中寻到宣武门外羽林军驻兵之地时,北衙禁军一开始不认得他,险些将他抓起来。
待清楚他是景王爷之后,反倒客气起来。
“听闻景王爷在泾州作战之时,骁勇非常,我等都十分仰慕景王爷!”羽林军将军十分热忱的说道。
李玄意没有功夫跟他客套,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要调兵。
“圣上情况危急,内宫被人控制,兵符递送不出。”李玄意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道,“所以,你若信我,就带兵随我闯入禁宫,营救圣上。你若不信……”
李玄意眉头蹙起,不信,他也没办法啊,只能盼着傅将军能快些调动他的旧部了!
那将军迟疑犹豫良久。
闯禁宫救驾,这可不是件小事啊,做的好,那是前途不可限量,也可以说一步登天。弄不好,那就是得赔上身家性命,甚是牵连九族。
“时间紧迫,请将军快做决定!”李玄意攥着拳头说道。
那将军命人叫来自己的副官副将,众人一番商议。
李玄意面无表情的脸上,掩藏的是内心的焦急煎熬。
“景王在军中十分有威望,声誉颇高,卑职等人,愿效力景王!营救圣上!”
李玄意压抑的胸中终于透出一口气来。
不断有鲜血溅在紧闭的殿门之上。
门外的厮杀之声越来越小。
宁王的人已经不多了。
圣上终于抖着手写完诏书。
抬眼之间,他目中是空洞洞的一片。
被自己悉心教导出的儿子逼宫,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昔日太子年幼之时,他拉着太子的手,亲自教导太子读书,亲自教太子涉猎的情形,依稀就在眼前。
可此时此刻,太子却在殿门之外,带着兵马,与他刀剑相向。
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身上沾满鲜血的宁王跌进门来。
他挣扎着起身,将剑横在身前,却脚步踉跄的几乎站立不稳。
殿内的宦官立时挡在圣上跟前。
浓重的血腥味,自殿外涌来。
圣上立在御案之后,此时面上的气愤恼怒涨红,都归于平静。
太子已然掌控局面。
他终究是输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中。
太子迈步进来。
和他有七八分肖似的脸上,挂着心愿达成的笑意。
还有一个人的身影跟在太子身后,迈进殿内,此时看来却分外的扎眼。
“皇兄,被自己的儿子谋反的滋味,不好受吧?啧啧,你不过不好受这一时,我却要因为你,顶着耻辱一世,这滋味儿,真是……”荣王摇头叹息道,“若非当初你是太子,是皇帝,她又如何会背叛我?我的不幸,她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今日看到你落得如此田地,我这心中,总算是有些安慰了!”
殿中众人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清醒,没有烂醉如泥的荣王,皆有些不习惯。
圣上更是震惊的看着他,“你恨我?”
荣王笑道:“恨!我如何能不恨你!若不整日将自己埋在酒缸之中,我怕自己会恨不得杀了你!是你逼死了她!是你害她一生不幸!”
圣上冷笑,“我和温淑之间清清白白!是你一向不信任她,逼死她的人是你!让她不幸的人也是你!我只后悔,一开始没有把她从你身边夺来!”
荣王冷笑连连,眼眸在笑声中迷蒙一片。
太子皱眉,“你们的陈年旧事就不必提了,父皇,走到这一步,我也不想的。可既然事已至此,父皇还是快立诏书吧!”
圣上抬手将御案之上的诏书砸在他脸上。
“诏书已经立好!你想做皇帝,就做!可你也只能是谋逆篡权的乱臣贼子!想让朕传位与你,绝不可能!”圣上冷声说道,“历史是胜利者写的,你就自己来书写吧!朕倒要看看,没有圣旨,没有诏书,你这皇位做的可能长久安稳?!”
“父皇!你!”太子大怒。
圣上却笑了起来,“看来你也不是无所顾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