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皇后的名声有好处。
这句话倒是颇让李玄意动心,他自己不在意这些。
可他知道梁嫤却是在意她在外的名声的,当初为了仁济堂的声誉,即便是她最最厌恶的梁鸿,她都能摆上笑脸,温声说话。
能帮她传扬一个好名声,他自然是乐意为之。
顾家被斩首之时,李妍儿被放了出去。
重获自由的李妍儿欣喜良久。
离开牢狱,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有地方可去。
顾家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曾经顾家的宅子都被朝廷收回充了公。
父皇驾崩了,母后虽然如今成了太后,可她深居三清殿,不闻世事,一心静修。
太子和魏王都被关进宗正寺中了。
天地之大,曾经贵为公主的她,如今却连个容身之所都找不到。
她的外祖家,宁家也被流放到千里之外。
她一个个想起昔日和她要好的手帕之交,一家家去拜访。
可角门口的门房一瞧见她一身狼狈的模样,根本什么都不听就将门关上。
她若再赖着敲门不肯走,人家便拿扫帚木棍上。
根本连这门都进不了。
李妍儿在京城晃荡了好几日,夜里不是宿在废弃的城隍庙,就是睡在桥头底下。
宵禁之后,连街头都不能待,倘若被巡夜抓到,又会投入到牢狱之中,那个阴暗潮湿,黑暗无边的地方,她再也再也不想去了。
昔日鲜衣怒马被人艳羡,被人巴结讨好的常乐公主。
如今却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有时在城隍庙里和旁的乞丐挣地盘,还会被打。
梁嫤的起点是在破败的城隍庙,可这里却终是成了李妍儿的终点。
只怕这是两个人谁都没有料想到的事。
宿命,真是奇妙的东西。
顾家被问斩以后。
当初与太子结党共谋造反之事的世家、大臣几乎尽数被拔清。
在宁王忌日这一天。
李玄意带着酒来到了宗正寺。
太子和魏王都被分别关押在这里。
李玄意前来之时,太子正挂着铁链子,蹲在门口。屋里头是太子妃喋喋不休的抱怨指责。
外头是太子几个孩子的争执口角。
有两个孩子更是厮打在地,扬起尘土阵阵。
若是不知情者,只怕很难相信这真的是昔日的太子,昔日太子的孩子。
太子妃的抱怨一直从李玄意离得较远的时候,就听闻,到他转过高墙,出现在院门口,还没有停下。
太子眼角的余光一瞟,立即侧脸看过来。
当他瞧见着着一身明黄五爪金龙的龙袍前来看望他的李玄意时。
他蹭的便从门口的地上站了起来。
随手抓了个破碗砸向太子妃,“闭嘴!”
他声色俱厉,倒是叫太子妃吓了一跳。
太子妃立即捂脸痛哭起来,因为支持太子,她的娘家也被抄家流放,她是家里的罪人,如今落得这步田地,她连抱怨两句的资格都没有么?
太子妃呜呜的哭声,让太子心烦意乱。
“你来,是来看我狼狈相的么?”太子冷着脸,看着李玄意道。
李玄意还未开口,便有人上前高声斥骂太子:“敢对当今圣上如此不敬!你不过是个废太子,还以为这里是昔日的东宫呢?”
太子冷笑,“李玄意,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你敢么?你敢杀了我么?”
李玄意晃了晃手中酒壶,“今日是宁王的忌日,杀了你……”
他微微蹙眉,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太子啐了一口,“你敢杀了我么?就算我是废太子又如何?我是正统嫡出!你最多不过是个私生子,你敢杀了我,天下的骂名就会将你淹没!你的皇位坐的稳么?哈哈!对了,李玄意,你不是最在意自己的身份么?你不是说你是荣王的儿子,你不是私生子么?怎么,如今有皇位的诱惑,你就不承认了?你连自己的爹究竟是谁都搞不清!也来做皇帝,你也配!”
李玄意抬手拽开酒壶上的封盖,嗅了嗅酒香,“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宁王的。是你……害死了宁王,你连自己的弟弟都下得了手!如果不是你,他不用死,我不用替他操心这天下,寄情山水,自得其乐。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