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宿蒲话音一落,她就立即摇头道,“不会伤害他的健康,不会损毁他的身体。如今这样就很好,我不想试探什么,他的爱,我看的很清楚,很明白!”
梁嫤的声音十分的笃定,好似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宿蒲的脸上却不甚有受打击的表情,他并未气馁,反倒温声说道:“娘娘是医者,比臣更加明白,有些病,一开始是看不出来。唯有在病发之时,方能看出它的危害,前期蛰伏的时候,难以发觉其威力,以为不过是小病,小事一桩,等到想要控制的时候,才发觉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
梁嫤摇头,根本不接受他的论调。
宿蒲轻叹了一口气,“娘娘这般快速的拒绝,甚至都没有深思熟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圣上对您的爱没有信心?不敢面对圣上倘若康复,倘若能像接近您一样接近旁的女人,给您来带的影响?”
“不是,我摇头,是因为这件事我已经想过了,如今不需要再反复纠结。”梁嫤辩驳道。
“真是如此么?娘娘真的深入想过,这病会给圣上带来的危害么?”宿蒲温声反问,声音里尽是质疑。
这次梁嫤却没有那么着急开口。
她知道,她没有。
她从来没有纠结过这个问题,更没有认真的想过要为李玄意医治这个疾病。他已经很久没有犯过病了。
他如今是圣上,他不愿意的情况下,还能够对他投怀送抱几乎是难以完成的任务。
这个病,真的会伤害他的健康么?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之下,悄悄的吞噬掉他健康的体魄?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是病就需要医治,不然就不能称之为病了……
可他这个病并没有什么不好,反而让他们彼此更加信任,不是么?
难道没有这个病,他们就不能信任彼此了么?
不不……她怎么能这么想……
梁嫤深吸一口气,看着宿蒲道:“宿先生,你为我设下一个心理陷阱,让我落入自己的纠结之中。对你有什么好处?”
宿蒲微微一怔,“娘娘真是敏锐之人……”
梁嫤无奈的笑了笑,“宿先生也是善用阳谋之人,你从一开始就挑明来意,没有绕弯子的将我带入你设好的心里陷阱之中。待我发觉之时,已经跟着你的节奏,步入陷阱之内了。”
宿蒲垂着头没有说话。
梁嫤再次问道:“宿先生,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宿白抬头,认真的看着梁嫤垂在胡凳之下的一双软底的布鞋,但目光有好似并没有实质的落脚点。
“盛极则衰,宠极则殆。”宿蒲的语调很慢,“娘娘独宠后宫,没有人来平衡圣宠,娘娘的娘家林家,上官家,及亲近上官家的王家,都得到圣上重用。旁的世家大族,大臣艳羡不已。对娘娘独霸圣上恩宠早有微词。娘娘声誉,岂容败坏?”
梁嫤看着宿蒲,轻笑了笑,“我虽在意自己的名声,可我并不怕旁人说我是妒妇,我并不在意旁人议论独占圣上恩宠。宿先生觉得,能得一人心,彼此倾心相待重要?还是那些不知所谓的贤妇的名声重要?”
宿蒲的灿若星辰的眼眸之中,恍惚积聚了些许的不解。
梁嫤轻笑着说道:“反正与我来说,还是前者更重要的。宿先生不是外人,我不妨直言告诉宿先生。我根本容不下圣上身边有旁的女人,也不会与旁人分享他的宠爱,不管是身,还是心。”
宿蒲又呆坐了一阵子,才躬身告退。
他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些莫名的神情。
当他离开清宁宫以后,梁嫤脸上的笑容便垮了下来。
宿蒲的话对她还是有冲击力的。
她并不是怀疑李玄意对她感情的忠贞。但这里是古代,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并不是她所熟悉,一夫一妻深入人心,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
如今李玄意又是圣上,他的后宫,有百官盯着。
如故李玄意的病真的好了,他会不会……被迫的让别的女人进来?
会不会让她接受他有旁的女人?
梁嫤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如今的心态,不依然是不相信他么?
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对李玄意的忠贞真的没有信心么?
那么……就算是为了她的自私,为了维护他们之间婚姻,不让他们两人中间插入旁的人来,她不去为他医治这疾病……会不会真的有损于他的健康?
梁嫤明知宿蒲是故意在她心头掘出陷阱,可是依旧难以避免的落入自己内心的沼泽之中。
她该怎么办?
医治?还是不治,任他一直病着?
没有认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的时候,可以当这问题不存在,可是一旦开始想了,好似根本停不下来。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