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沧和安度约好次日傍晚五点在临城艺术园区大门门口见面,一同拜访常锦柏。
街灯早已亮了,第一场秋雨笼罩临城,天潮地湿,寒意料峭。
陈沧看看时间,超时了十五分钟,安度还不见人影。
他第二次给她发微信:“人呢?”
安度的语音传来:“别催了,在地库停车,卡了。”
手机被抛到副驾驶,安度把着方向盘不耐地拍了拍,忍不住嘟哝抱怨:“什么地方车位这么小,分分钟要刮擦。”
陈沧直接打电话:“定位发我。”
安度随便点了位置共享,没好气地往背后一靠,皱着的眉却慢慢舒开,也不再尝试拯救歪掉的车身。
陈沧很快赶到,高定皮鞋鞋面溅上少许泥点,手上的黑布伞还在滴滴答答淌水。
安度隔了车窗看他大步迈进的影廓,心想他倒是和黑色风衣也十分般配,洒逸程度不输《上海滩》里周润发的风貌。
陈沧靠近,弯身敲敲她车门,“下车。”
安度又不愿了,完全忘了刚才自然而然等救兵的模样,她摆弄方向盘,“我自己再试试。”
“迟到了,”陈沧提醒,继续要求:“下车,我来停。”
安度自知理亏,沉气开门,帮他拿伞,把车位让给他。
陈沧调整后视镜与驾驶座的位置,将方向盘仔细又缓慢地反打回打,把安度横卡得不上不下的车身斜回松动的角度,车尾一摆便轻松倒车而入。
他沉稳地将方向盘回旋,车身正正当当地停在了车位上。
停好后陈沧没有立刻下车,安度站在车尾看他身子起伏,不明所以。
不一会陈沧手上拎着一个垃圾袋出来。
安度:“这什么?”
陈沧:“在车上吃空的零食袋集齐一打也不扔。”
安度羞愤上脸,一把抢过垃圾袋,把伞还给他,就近找了垃圾桶用力地投进去,“不用你管。”
“没管你,”陈沧任她去,又笑,“只是侧面了解了为什么安总监的方案书面明晰,执行起来……缭杂。”
岂不是说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安度气不打一处来,她看着远处的雨幕,果断跑回车上拿了一把备用折叠伞,“我自己有伞!你挡你的,我挡我的!”
安度早忘了什么甲乙方应有的客套,对他直呼其名:“陈沧,你知不知道以貌取人很an!”
“以貌取人……”陈沧低念这四个字,“那倒没有,我没指望宣发效果有那么漂亮。”
安度觉得脖子都要梗胀一圈,这人怎么变得那么轻浮了?她发现自己对陈沧的了解最多就只认得他的形。
安度不服输地佻然接下:“是,到时候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漂亮!”
陈沧松散地嗯一声,一木支危楼:“我拭目以待。”
原来那天在办公室的妥协不过是表面的信任,心口不一,惺惺作态。
安度对他印象扣去几分,掏出手机给钙奶倒苦水:“等我回去给你八一八陈沧!”
钙奶头像是灰色的,不在线。
出了地库已经将近六点,陈沧给常锦柏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常锦柏表示理解,在工作室等他们到达。
天色黯淡如墨,雨势自淅沥变了滂沱,风从各个街角旋空吹起,屋檐浮漾灰柔的流光。
安度怒气值还没降下,动作也变得粗鲁而急躁,她猛然撑开伞率先走进嘈切的雨里。
才走出几步,风劲忽地变大,吹折她这把已有3岁年龄的伞,伞布反斜弯曲,大半兜起的雨水全浇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