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希完全不为所动。其实这些日子,冯特伯爵大概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让步好几次了。比如说给奴隶们奖励;比如说允许她教几个奴隶识字;比如说同意给奴隶们打制农具,甚至是用铁……
人只要让了一步,并看到了好处,就会为了更多的好处继续让步,即使是固执的骑士也不例外。所以陆希现在对于冯特伯爵的压迫已经可以很好适应了,没看见他只是用眼睛瞪,而不是伸出脚下的阴影来威胁她吗?
“我新做出来的香皂,您还没看过呢。”陆希看一眼冯特伯爵,“炼金房应该没有损失什么吧?”
那倒是没有。面具并不懂炼金,他只看见屋子里并没有黑猫尸体之类的东西,就认为没有魔药的证据,继而对其它东西也就都不在意了。所以炼金房只是墙被开了个大洞,打翻了一罐石灰而已。做好的那些香皂,统统都在柜子里放得好好的呢。
冯特伯爵不由自主地就被她带着跑了:“那个就是你说的可以取代沐浴水的东西?”然而那是固体的啊。
陆希叫来莉斯:“去取一块方形的来。”方形的是她用热制法做出来的肥皂,到现在已经可以用了,而那些加了玫瑰和红酒的,则是用冷制法做出来的,至少要熟成一整个冬天才行。
当然,冷制皂对皮肤更好,所以她是准备做为高档护肤产品向王都推广的,因此才做得格外精致。而热制皂则主要起到清洁作用,属于中低端产品,所以简单点搞成长方形就完啦。
不过即使是简单的形状,这块皂看起来也挺好看的,乳黄的颜色看起来如同象牙一般,表面还有一个圆形标志,里面是一座山峰的图案——这是陆希设计出来的长云领logo,当然简单了一点儿,不过没办法,太复杂了也没法印在肥皂上,要知道面向平民的这款肥皂,是没有包装的,这年头没有包装纸,羊皮纸可用不起呢。
至于说面向贵族们推出的冷制皂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陆希打算使用玻璃盒子,狠狠提升一下它的身价。
总之这块肥皂——没错,平民皂里是没香味的——卖相已经很让陆希满意,主要是雪雀油脂跟猪油确实还是不一样的,做出来的皂颜色和透明度都给了她一份惊喜,而且泡沫还相当的多。
陆希在外头折腾这一趟,现在一双手已经没法看了,除了泥污还有草汁,抹得跟花猫一样。她把肥皂蘸了点水,然后在手心里一揉,白色的泡沫就冒了出来,最后用水一冲,简单快捷。
冯特伯爵尽管对金钱并不太放在心上,眼睛也不由得一亮:“看起来比沐浴水清洗得还要干净!”
“当然。”陆希笑眯眯地擦干手,“这是专门给平民用来清洗的,还可以洗衣服。另外有专门供给贵族和商人的,因为制作方法不太一样,现在还不能用。”
冯特伯爵望着那块肥皂沉默了片刻:“不是说雪雀油有毒吗?”
“哦!”说到这个,陆希还真有点兴奋,“有可能是一种有用的东西。”
她利用劳拉的能力,确定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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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雀油里的确有那么一种成份,是可以作用于人的神经的。因为这东西不溶于水,所以会安稳地呆在雪雀的脂肪层里,不会顺着□□中的水流遍全身,毒害到雪雀的神经。
但是这种神经毒素是可以氧化的,也就是说一旦离开雪雀的身体并接触足够的空气,它就会氧化产生一种易溶于水的物质,所以在皂化反应之后,这种毒素就会转移到废碱液里。
也就是说,如果把雪雀油脂在食用前先融化并加水进行长时间的搅拌,让它充分与空气作用,这种油脂就可以食用了。
不过这实在太麻烦了,而且也不能保证所有毒素都去除掉了,所以还是以不食用为宜吧。
但是对陆希来说,这种东西很可能是有用的!
“有什么用?”冯特伯爵想不出来,难道是用来给人下毒吗?
“麻醉剂!”陆希两眼发亮。之前误食雪雀油脂的人会昏迷,心跳呼吸都放缓,看起来就像被低温冻僵的人一般,所以才被认为是中了“冰系魔法”,但在陆希看来,这更像是被麻醉了。
并且食用量少的人会醒来,且没有什么后遗症状,这就更不像冻伤者了。
不过,因为氧化后的产物毕竟跟之前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陆希还需要做很多试验,但想想,如果这东西真的可以用做麻醉剂,那她岂不是就能做手术了!
不过这个就不用跟冯特伯爵解释了,因为把人切开什么的,听起来就像是魔鬼和邪恶巫师干的事儿,即使冯特伯爵接受了神弃者无罪的说法,也未必能接受手术的事儿。
所以陆希只是含糊地说了一下可以减少伤者的痛苦什么的,就不再往深里解释了。
冯特伯爵也没有细问,他心情复杂地端详着陆希——麻醉剂的价值他看不出来,但香皂的价值,除非是个瞎子才能视而不见,更不用说,在她的计划里还有一堆被叫做石英砂的废矿石等着处理。
哦对了,据说明年还要搞什么除虫水。
所以问题来了,如果伯爵小姐现在撂挑子不管,会不会影响到长云领的建设大业?
答案当然是:会!
其实之前,冯特伯爵是觉得自己的领地也还可以维持,只要继承人能照着现有的程序走下去也就行了。可是现在——人已经看到了希望,又怎么能再满足于现状呢?
但是,他已经答应了丹尼尔,又要出尔反尔……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可以自己去跟丹尼尔谈。”陆希看出了冯特伯爵的动摇,于是也让了一步。
“你——”冯特伯爵沉着脸正不知该说什么,莉斯已经非常适时地小声惊呼了一下:“小姐,你的手臂出血了!”
陆希的手肘膝盖这一次都饱经磕碰,腿上还好些,胳膊肘的血已经从衣袖里渗透了出来。
“赶紧回去吧。”冯特伯爵沉着脸摆手,“叫人请大主教给你治伤!”
“那丹尼尔……”
冯特伯爵破罐子破摔地一甩手:“你自己去跟他说吧!”
陆希立刻笑弯了眼睛:“好的。但是大主教就不用惊动他了,现在让他给我治伤,明天伯爵大人就不好跟他谈红龙的事情了吧?”
红龙和面具这事儿绝对是个把柄,陆希觉得,至少可以用这件事把柯恩大主教扣在长云领一个冬天。所以现在长云领要拿出个态度来,假如这个时候请他去给伯爵小姐治伤,总感觉弱了气势呢。
“就这点伤,用盐水洗一下就好了。”确实都是皮外伤,就是用盐水洗——啧,她得受点罪了。
冯特伯爵嘴角抽了一下。盐水洗伤口,即使他没洗过,也知道一定是会疼的。贵族小姐们连手指上划开一个小口子用圣水洗涤时都会哭,而他这个女儿却为了跟柯恩大主教谈判,坚持不用治疗……
“为什么还叫我伯爵大人?”今天不是叫过一次父亲了吗?
“嗯?”陆希迟疑了一下。其实今天她是怕冯特伯爵对何塞下狠手,所以情急之下才叫了那么一声,毕竟“父亲”比“伯爵大人”要简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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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再让她叫,那就别扭了,毕竟她很明白,冯特伯爵可不是她父亲啊。
“算了。”冯特伯爵看她迟疑,眼神微有些黯然,摆了摆手,“去休息吧。”
“咳,那我先告退了,您也早点休息。”陆希连忙溜了。
冯特伯爵望着关上的客厅门,半晌才缓缓地说:“她也没有把我当成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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