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这个问题面具答得出来,“我就遇到过用草药害人的女巫!”
“如果用草药害人,那么她是坏人,就像用刀子杀人的人一样,为什么要单单说她是‘女巫’呢?被送上火刑架的,有多少是真女巫,又有多少是无辜的?那些把无辜人指为女巫的,牧师,他们有没有罪?”
面具又无法回答了。妮娜望着前方已经现出轮廓的双塔大教堂,平静地说:“你已经证明了魔鬼也有好坏之分,而大衮则证明了守夜人并不都是好人,所以我觉得,魔鬼不应该被划分为守夜人和万恶之源,不能说教会里的都是好的,教会外面的就都是坏的。如果要这么区分的话,卢卡斯早应该被驱逐出教会了。”
一提到卢卡斯,面具就溃不成军。而且这个话题还不能细谈,因为再细谈下去,牵扯的人就更多了。卢卡斯是坏人,明知他不好还继续用他的列文大主教呢?如果列文大主教也不是好人,那他领导下的双塔大教堂里的神职人员,又是不是好人呢?
瓜瓜葛葛下去,没完没了。
面具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疼。他感觉妮娜的话一句连着一句,像是一张网,一点点把他缠了进去。更可怕的是他找不到反驳的话,他越是思考,就越觉得妮娜说的是对的。
妮娜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他的表情,轻轻地松了口气。为了不让面具把陆希的事情说出去,她这些天来反复地想了又想,要怎么样才能说服面具守口如瓶。现在看他这个样子,她又补了一句:“如果跟魔鬼在一起就是女巫,那么愿意给人治病的女巫,和要把无辜者送上火刑架的牧师,你觉得主会赞同谁呢?”
这问题更难回答了。毕竟光明神的教义基础就是“神爱世人”,按这个理论,主反正不会喜欢一个草菅人命的牧师。
这还没完,妮娜再补了一句:“你没有做过坏事,所以主接纳你为守夜人,而不是把你当做万恶之源。露西也没有做过坏事,而且还在做好事,那么主会因为她是女巫就降罪于她吗?如果你把主不降罪的人杀死,主会赞同吗?”
面具张了张嘴,他想说如果那个女伯爵做了坏事,主也不会降罪的,如果做了坏事主就降罪,那也用不着守夜人了。可是这话要说出来,那主是做什么的?做好事的人不加恩,做坏事的人不降罪,这主有和没有,有区别吗?
“不是这样的……”面具最后只能痛苦地挤出了一句,他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了。
“我觉得,你应该先好好思考一下。”妮娜眼看这锅粥熬得差不多了,就指了指面具手里的十字架,“有人饲养食尸鬼才是重要的事,得先把这个人抓出来才行。而且,我们也要看看,露西她是不是真的能治好那些人,还是欺骗了她们,只为博自己的名声。”
面具乱成一团的脑袋里终于抓到了一个线头儿,顿时下意识地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先把食尸鬼的事搞明白。还有那个女伯爵,如果,如果她只是在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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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那些女人,我一定要揭穿她!”
妮娜转过头去,无声地笑了一下,望向已经近在眼前的北塔——尤兰,还有别的姐妹们,从这一刻开始,圣女的日子,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第179章新的生活(五)、教会是在垄断
觉得日子跟从前不一样的,还有住进了教堂的女人们。
“这个东西是……”挽起袖子的罗丝,看着盘子里铮亮的钢针样的东西,声音有些发抖。
她在妓馆里是受过惩罚的,用鞭子或者棍子打,会在身上留下伤痕,惹得客人不快,所以大部分妓馆都是挨饿,但有些时候,也会用细针扎,罗丝就挨过几针。
细针扎在身上隐蔽的地方,留下的伤口很小,但带来的痛苦却并不少。以至于罗丝对于细长的东西都有了心理阴影,就连首饰都不喜欢佩带胸针。
其余的女人没有她的遭遇,但看着这些完全陌生的东西也有些发毛。而且走进来的人都穿着白布长袍,还用白布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这种古怪的打扮就更让她们害怕了,因此罗丝一开口,不少人都想附和。
“大家不要着急,现在我来讲一讲治疗方案。”柔和的女声一响起来,罗丝才发现,其中一个打扮古怪的人,居然是女伯爵:“伯爵大人?”难道说,竟然是女伯爵来给她们治病吗?她还以为就是给点药水喝一喝,再像路上那样每天清洗呢。
陆希对罗丝点了点头:“是我。现在大家听我说。之前我说过大家是得了病,感染了一种邪疫,现在我要给大家讲讲,这种邪疫究竟是怎么回事。它是一种非常细小,细小到我们眼睛都看不见的东西,大家可以把它想像成一种极小的蚂蚁,这种蚂蚁存在于病人的血液、□□,以及皮肤上生的红疹和硬块之中……”
跟在最后面的安东尼皱着眉头听着,当听到陆希讲解□□时的□□传播时,他简直想把口罩拉上去挡住整张脸!一位贵族小姐,尚未结婚,怎么能说出这么……就连底下那些得病的女人,看起来都不好意思听呢。
但是陆希根本不管。光是用光明大陆上的语言,尽量简单形象地给这些女人讲清楚梅毒是什么,就够她费心的了,至于说有人会不好意思?对不起啦,不好意思也得听着!要做医生的人,难道因为不好意思,就可以不去学习了吗?
“现在大家明白了吗?这种邪疫已经在身体里繁殖了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蚂蚁窝,想要灭掉这些蚂蚁,就要把药水喷到蚂蚁窝里去。所以我们所用的药,也需要进入身体才可以。我知道有人想问喝下去可不可以,病症不同,治疗方法也不同,这个病要治疗的话,喝药是不行的。”陆希拿起一根注射器,“我们需要用这个东西,把药水打到身体里面,才能起作用。”
“至于我们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陆希又指了指自己,“已经给大家讲了这种邪疫的详细情况,那么,大家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这样穿了吗?有谁能回答一下呢?”
海蒂有点畏缩地小声说:“为了不被我们传染……”毕竟刚刚才说了,她们身上的红疹子和硬块,里面就藏着这种含有邪疫蚂蚁的液体,一旦碰触到皮肤上的伤口,哪怕是非常小的,这种邪疫也能钻进去,就像蚂蚁能钻进细小缝隙一样。
“很好。”陆希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众人,“还有吗?”
还有?女人们都茫然了,不就是怕被她们传播邪疫吗?
珍看看自己的母亲,忽然间眼睛一亮:“是,是怕有什么脏东西沾到皮肤溃烂的地方吗?”这种叫梅毒的邪疫可以钻进破损的皮肤,那么别的邪疫也可以的吧?她的母亲身上就有不少溃疡,如果有邪疫靠近,这么大的伤口更容易钻进去的吧?
“对了。”陆希肯定地点头,“邪疫不止一种,皮肤在有破损的时候很容易被乘虚而入,所以凡有溃疡的人更要注意清洁,不要给自己的病雪上加霜。”
原来,原来不只是防备我们,也是为我们好吗?
女人们绷紧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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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再看那些闪着冷光,一看就十分锋利的针头,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陆希环视四周:“那么我们再来讲一下治疗要使用的药物,这种药叫做青霉素,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用的,假如不适合的人用了,可能会发烧、呼吸困难,甚至是死掉,所以在用药之前,我们必须先在皮肤上做个试验,确定不会对这种药有不良反应,才能够使用。”
刚刚放松的女人们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珍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会,会死吗?”
“在皮肤上做试验只会使用极少一点,即使有不良反应也只是会红肿,不会死的。”陆希看了看珍的母亲,暗自祈祷她不要过敏,像她这种神经性梅毒本来就难以治疗,假如疗效最好的青霉素又不能用,那就更麻烦了。
但这话就不用现在说出来了,先做皮试吧。
二十几个女人一针针地戳下来也要费点时间,这种皮试还是挺考验手艺的,所以陆希只是让百丽儿和卡玛在旁边跟着看,一边告诉她们要点:“只需要这么一点药,注射出一个这样大小的鼓包就可以。然后等二十分钟,一定要看准时间,这是不能乱来的——假如时限之内鼓包消退不留痕迹,就可以用药,假如红肿不消甚至反而扩大,就是对药物过敏,不能用药。”
女人们开始还有些慌,不但因为害怕过敏,也因为皮试真的很疼。陆希趁机讲解:“皮试疼,是因为人体的皮肤表面是最敏感的,分布着无数的神经末梢,所以我们的皮肤能够感觉到微风吹过,甚至能够感觉到一根头发落下来。等到用药的时候要进行肌肉注射,肌肉之内的神经末梢要少得多,所以那个时候反而不会这么疼了。”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女人们都被陆希的话吸引,几乎忘记了自己手臂上的疼痛,珍小声问:“神经……末梢是什么啊?”从来没听过这个词啊。
陆希沉吟了一下:“神经就像一张蜘蛛网,蜘蛛趴在网中间,从每一根丝上传来的震动它都能感觉到。我们的大脑就好比这只蜘蛛,而神经就是蛛丝,在皮肤上的蛛丝特别多,所以最轻微的触动都能够让蜘蛛发觉。”
然而这话引起了另一个方向的讨论:“蜘蛛能感觉到蛛丝上的震动?我以为它是看见了有虫子碰在网上……”
“我也以为是看见的……”
“蜘蛛?我从来没注意过,只打扫过蜘蛛网。”
“是的,蜘蛛网真的很烦,以前我在一个商人家里做女仆的时候,女主人经常因为蜘蛛网没打扫干净而责骂我。但我已经很勤快地打扫了,可是那些蜘蛛一天晚上就能结出一张网来……”
大家开始热烈地讨论如何能驱除家里的蜘蛛,让陆希哭笑不得,只有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伯爵大人,这个药,如果开始治疗的话,需要,需要多少钱才能治好我母亲呢?”
一谈到钱,女人们顿时全部安静了下来,都紧张地把目光投向了陆希。
陆希沉吟了一下,还是说:“你母亲的病,很难完全治愈了。她病得太久,目前最好的情况,只能减少她体内的邪疫,让她的病情不会再恶化,也不会再感染别人,也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好转。但要让已经被损坏的身体重新恢复,这不是我的药水能够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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