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诬陷他的那个兄弟跑到地牢窗外来羞辱他的时候,小王子身上亮起了明亮的圣光,然而地牢半埋在地下,小王子只能看见窗口的铁栏杆被光映出的阴影,那影子长长地延伸出去,一直伸到那个兄弟的脚下。
在被阴影扣住脚踝拖倒在地的欺凌者惊恐的哭喊中,无论是小王子本人,还是赶来的侍卫都认定,他觉醒的力量就是这些影子了。
当时,并没有人想到,地牢里原本是漆黑的,只在小王子身上亮起了光之后,栏杆才在外面投下了影子……
光与影,本来就是一体的。
当然,这件事情现在是无人可以知晓了,第一任冯特伯爵并没有留下什么回忆录之类的东西,他既不想回忆自己由光明而转为阴影的血脉觉醒,也不想再去面对那个已经登上王位的兄弟。他成为了天骑士,幸运地遇到了一位可爱的妻子,那么他守好长云领,完成自己身为骑士对于这片大陆的责任,也就足够了。如果有回忆,那么他希望他的回忆中全是幸福与快乐,而不需要那些痛苦的往事来占据哪怕一点儿空间。
所以陆希猜不出来,冯特伯爵也猜不到,大家漫无边际地说了几句,最后也不过只能想到“有光才有影”,所以能自由地控制影子,亦即是控光的一种表现。
在他们猜了一会儿之后,三棱镜送过来了。
送三棱镜进来的是海因里希,他已经换过了衣服,看起来又是一副训练有素的高级男仆的模样了。
陆希看见他,松了口气——主奴契约虽然让她能够决定海因里希的生死,但除此之外也做不了啥,既不能来个心灵连线即时沟通,也不能让她直接把海因里希拽回来——现在既然他看起来规规矩矩地回来了,那应该就是冷静下来了吧?
冯特伯爵倒是犀利地看了他一眼:“回来了?”
“是。”海因里希低下头,“请您宽恕,之前太突然了,我一时无法接受……”
他虽然嗖地一下飞了,但并没有跑去平民眼前乱晃,而是直奔城外的山里自闭了一会儿。
现在春耕已然开始,整个长云领都在田地里忙活,山里基本没人,所以他的解释还是能让冯特伯爵接受的,但他还是沉着脸:“再有这样的事情,先问过露西!”虽然说海因里希原本是个仆人,但按照光明大陆的习俗,在他觉醒之后,其阶层就自动上升,不能再以仆人视之了。
其实如果依照光明大陆的习俗,现在长云领觉醒的这些人,无论是奴隶出身的劳拉,还是女妓出身的百丽儿,又或是仆人出身的海因里希,都应该在觉醒之后就被教会或者贵族收揽了去,不是成为神职人员,就是成为骑士,最差也是个预备役,早就脱离自己原本的身份了。
然而在长云领,劳拉不是因为得到了神恩才摆脱奴隶之身,而是因为她工作出色得到了平民的身份——是平民,而不是有什么特殊待遇的高贵之人,甚至她的母亲胡安娜都是依靠自己的工作能力而脱离奴隶身份,而不是因为她生了一个能得到神恩的女儿。
而百丽儿毫不讳言自己曾经做过站街女的过去,她也没有比她那几个曾经是神弃者的佣兵朋友们更特殊,她们现在还同租一处房子,只不过工作不同罢了。
至于海因里希,依照他在边陲镇的战斗水准,已经可以成为有封地的骑士了,就像约翰和丹尼尔一样。可是他现在还做着陆希的贴身男仆,以及在各种事情上的助手。
长云领跟其它地方是不一样的。冯特伯爵再次清楚地认识到自己领地的变化。比如说吧,民兵队伍里那个叫黑皮的猎人,尽管他没有觉醒,还少了一只脚,却能得到仅次于丹尼尔的尊敬,因为他能用燧发枪做到一些骑士都无法做到的事。
这种事情,在别的领地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一个残废的平民猎人,与一位高级骑士相比较?脾气暴戾的骑士可能因此就要杀人的!
但是在长云领,它就是发生了,甚至一些因为没有射击天赋而摸不到燧发枪的骑士,还挺羡慕黑皮的呢。
种种不合常理的事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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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发生了,冯特伯爵虽然只是看着,但也不由自主地有了一些改变,比如说现在他没有第一时间抽出剑来砍一个魔鬼,反而觉得自己这么斥责他仿佛有点没有必要,因为他毕竟也没做什么,而且还特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
算了,毕竟这不是个普通的男仆,而是已经有成为骑士的资格了。训斥一个男仆没什么,但对骑士理应有更多的尊重。
冯特伯爵这么安慰着自己,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然后他就看见自己的女儿脸上明显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顿时心里又不对劲起来——这是什么表情,她在担心一个男仆,一个魔鬼嘛?
且慢,说起来也是一位骑士,而且可能等级跟丹尼尔一样,还比丹尼尔更英俊!
虽然冯特伯爵不懂种花家的语言,但他的心情此刻用“卧槽”来形容是绝对的贴切,甚至连光明大陆的通用语里都没有这么精准的能描述他此刻心情的词汇了。
一个男仆!虽然骑士是不太论出身的,但这家伙现在还是个魔鬼啊!
这绝对不行!身为女伯爵,能掌握自己的领地,那么可以选择一个身份较低的丈夫,而无须太过考虑门第,但也绝不能是一个出身男仆的骑士,更不能是个魔鬼——这甚至都不能公开地带出去让他显示力量啊!
冯特伯爵险些现在就要拿出打鸳鸯的大棒子来,但陆希此时已经拿起了那枚三棱镜,然后对着窗外投进来的阳光转动了一下。
三棱镜早就做出来了。玻璃工坊成立之初,陆希就要求他们做一些特殊的东西,其中包括各种型号的透镜,当然也有三棱镜。只不过后来她自己把三棱镜的事给忘记了——实在太忙。
工坊里的人也曾猜测过这是个什么东西,毕竟凸透镜和凹透镜还都能找出点用处来,但这个三棱的家伙就叫人实在琢磨不透了,它既不能放大什么东西,甚至也无法成像,用料还比其它的透镜多,难道是一枚特殊的压纸物或垂坠之类的东西吗?
不过假如工人们现在在这里,就能知道三棱镜的作用了——随着陆希手腕的转动,在合适的角度,一束彩虹被她释放了出来。
这实在是太过明显的结果了,甚至不需要陆希再多加解释。玻璃这东西在座的人都早就研究过了,它不含有任何魔力或神力,所以这道彩虹绝不是玻璃制造出来的,它只能来自于阳光。
白色的,圣洁的,被教会称为最纯净和神圣的阳光,竟然是由各种颜色的光混合起来的……
尽管冯特伯爵对教会早就没了敬畏,甚至对光明神也没那么——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感觉自己受到了震撼!
毕竟,那是光啊。那是沐浴了万物,却不可捉摸的光啊。甚至就连能够获得最顶级的光明系能力的神官或骑士们,也都无法真正了解的光啊。
他们会说感受到了神圣或温暖,甚至有人在觉醒之初就得到了飞翔的能力,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光究竟是什么,更无法像陆希这样,随手就将其分解成了一道彩虹。
有那么一瞬间冯特伯爵都要怀疑自己这个女儿才是真正的神明了……
“为什么会分散——”倒是伯顿管家颤巍巍地先问出了这句话。教会一直宣称彩虹是光明神的神座之底座,能够在雨后看到清晰完整彩虹的人是有福气的,这标志着他们的灵魂被神认可,将来能够升上光明之山。
但是现在看起来,彩虹怎么好像——那么廉价的样子?就,真的让人感情复杂啊……
“之前我们讲过波。”陆希环视四周,每个人都在点头,包括伯顿管家,可见学习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连老管家都……
不过大家都明白那就太好了,省了她很多时间:“光,也是一种波。只不过它的振幅非常小,小到肉眼无法分辨,以至于看起来像一道直线。”
已经张开嘴要问“为什么光是直线传播”的海因里希:“……”嘴巴张了一半就收不回去了。
陆希不想在这个时候解释什么波粒二象性,赶紧往下讲:“不同颜色的光波,振幅与频率都是不同的,当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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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直射下来的时候,这种不同无法体现,所以我们看起来就是混合起来的一束白光。但当它们通过三棱镜,在两个面上进行了折射之后,这种不同就被放大了……”
她想了想,打了个不怎么准确的比方:“就像不同的草,没有风的时候它们都是直立向上,但一旦风吹过来,坚硬的只是稍稍倾斜,而柔软的则深深弯倒,区别就一目了然。”
这解释虽不准确,却很形象,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这就是光的本质?”冯特伯爵喃喃地说,现在他也很习惯于陆希新创的词汇了,本质这个词儿用起来得心应手。
其实并不是啊,光的本质复杂多了,真要总结的话或许应该总结为“能量”的表现。但陆希觉得自己现在讲不了那么深,这些人也不能理解,所以只能含糊地说:“这只是可见光的情况,还有肉眼不可见的光,真正要讲的话还有很多呢……”
但是冯特伯爵没听见这句话,他的眼睛盯着那道彩虹,喃喃地自言自语:“血色荆棘……”
屋子里忽然泛起了红光,冯特伯爵铺在地板上的影子瞬间就转为了血红色。挂在墙上的那柄神术长剑发出了低沉的嗡鸣,甚至整柄剑身都因之颤动起来,仿佛急不可待地要冲出来跟影子汇为一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