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一行人当然是被光身驱逐的,他们带来的所有东西,除了贴身衣物之外都被扣下了,还扣了一个见习牧师,就是当时在看守炼金箱子,然后被海因里希直接打晕拖走的那个。
从这个可怜的小牧师嘴里,他们得知这批圣水是特制的,其重点不在于治疗,而在于安抚。而安抚的效果,主要来自于加在圣水中的特殊材料,能够让人减轻疼痛,并有愉悦欣快的感觉。
说真的,一听这话,陆希就本能地生出了警惕,因为这玩艺儿听起来太好了,就很像那种宣传——地球人都懂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圣水的重点不在治疗,而在于安抚?安慰剂?骗人的?还是……
“要把里头的特殊成份提取出来研究一下?”金羽稍微有些不解,“但这听起来挺有用的……”而且做手术也不需要麻药吗?
“重点在于,第一,这种药是否有成瘾性,就像麻草一样;第二,安抚是否掩盖了治疗不力的事实,存在哄骗患者的情况。”陆希把手一挥,“全部倒在一起,用蒸发冷凝法把里头的水提出来。正好,我一直都想研究一下圣水,现在终于有材料了。”
好几箱圣水总共有五千支,但倒在一起也就是一大锅而已。这一锅汤有着淡淡的绿色,但又有乳白色的圣光在其中闪烁,就很——难以形容的吧。
陆希指挥着自己的骑士:“何塞加热它,不需要沸腾,五六十度加速蒸发就可以。青羽给上层的冷凝盖稍微降降温,也不要太低,四五度就可以了。”不要离开常温范围,也能最大限度地保存圣水里的有效成分。
盛在锅——不,是盛在玻璃蒸发皿里的圣水渐渐减少,那点极淡的绿色也渐渐浓起来,而从冷凝管里流出来的则是有乳白色圣光的透明液体。
“看来圣水的疗效确实在水……”陆希看着收集起来的那些“纯净”的圣水,十分遗憾,“可惜现在还没法分析检验这些圣光……”圣光是一种能量,而不是具体的物质,至少目前来说,她作为一个普通人是没法分析的,而觉醒的那些人,又还没学习到能够用魔法去分析神术的地步。
不过今天的重点在于那些绿色的物质,而分离出来的纯净圣水倒是可以拿到医院里去用,只不过要改头换面一下。陆希可不想病人还觉得这是在接受教会的治疗,不如做成药棉好了。
白色的脱脂棉,可以掩盖圣光的颜色,适当地用来愈合一部分较为严重的伤口,至少在目前缺少医护人员的情况下是个极好的补充。
当然,对于“盗用”教会的圣水,陆希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嗯,以前可能会有,但是现在,生命只剩下八年的人无所畏惧!
“现在来研究一下这些绿色的东西吧。”将五千支圣水“浓缩”到一茶杯的时候,就能看出来这些绿色其实是极其细碎的固体物质,怎么看怎么像是碾碎的植物——该不会是不会提纯,所以只能直接把药物碾碎加进来了吧?
这也可以证明,这种成份在常温水中应该是不好溶解的,否则使用最简单的浸泡法就可以了。
在显微镜下,细碎的绿色物质被放大,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仍能分辨出一点儿细胞壁的痕迹,也就是说这确实是某种植物。
但研究基本也就到此为止了,凭这样是无法分辨植物种类的,不过这也不是陆希的目的:“用这种浓缩水来做试验吧。”
如果是在从前,那试验对象自然是小鼠或者兔子,但是在光明大陆,又只有这么点药的情况下……
“前些天抓起来的那几个人呢?”陆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
即使在这样的灾难之中,仍旧有人不是互救,而是趁火打劫——只是抢夺财物还算轻的,毕竟平民也没多少财物可抢,可恨的是竟然还有人趁机合起伙来□□女性,甚至在得手之后还想杀人灭口。
这是三个地痞的小团体,平常就不干好事,时常勒索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女人。灾难来的时候他们跑得倒是很快,混在灾民里跑到白浪湾喝免费的救济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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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那个时候,大概是看到有骑士巡逻,这些人还没敢动什么歪心思,但等回到海风郡,又到了“他们的地盘”上,这些人的劣根性就又翻了上来,在小巷里堵住了从旅店下班的女人。
如果是从前,女人也就忍气吞声把钱给他们了,或者身子也行,这样还能落几个铜币带回家去,让家里人喝上一顿豆子汤。
但是现在不同了。旅店里是“正经工作”,不但包两餐,拿到手的铜币也比从前多了。这是一份好工作,但女公爵也说了,禁止她们再像从前一样卖身,否则就要开除。
假如她顺从了这些个地痞,会不会被当成卖身而开除呢?这份工作可有的是人想要抢着做呢!
女人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于是她努力反抗,激怒了那几个混蛋。他们把她拖进角落里轮流糟塌了一遍,然后想起了女公爵贴在行政厅前面的告示,那上面说得明明白白,禁止抢劫偷盗,禁止强迫女性,禁止……
于是他们决定杀人灭口。一个女人,一个平民,死在小巷子里,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幸好另一个同样是下班后路过的女人听到了一点动静,她大声喊叫起来,边叫边跑,喊来了巡逻队。受害者被送进医院,三个罪犯则被判绞刑,因受害者表示想要亲眼看见他们被送上绞刑架,所以行刑时间暂时未定。
“就拿他们来试药吧。”陆希拟了一个用药观察计划,但是等人都走了,她就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怎么了?”窗口传来声音,海因里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从窗户里钻了进来。
“不是有门吗?”陆希不能理解他这不走正门的爱好是哪里来的。
海因里希把手一摆,并不解释,而是跳下窗台走到她面前:“为什么叹气呢?这个药很可怕?”
“不是那个原因。”陆希想说盗用圣水其实有点卑鄙,也想说人体试验是不道德的,但到最后都没有说出来,反而是自嘲地笑了一下,“人不能既要又要,既想留下一些东西,又想自己永远站在道德高地一尘不染,那是不可能的。”
海因里希不是很清楚她指的是什么,但以他的聪明,稍微一想就知道,肯定跟这批圣水有关系,而她对于这批圣水的处理无非就是刚才的两件事。
“你——”海因里希有些无法理解,“用圣水救人有什么错?还有,那三个畜牲本来也是要绞死的啊!”
“是这样没错,但是……”陆希想了想,还是有些磕绊地解释说,“用活人来做试验,本身是不对的,尤其是对于本来就怀疑其有害的东西,即使他们其罪当死,死有余辜。我们说不可以这么做,不是为了那些畜牲,而是为了正常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海因里希眼珠转了转:“勉强能明白一点,就像灰塔不建议魔族用杀戮来对抗疯狂,因为他们说那样虽然能够短暂地发泄情绪,但会在另一方面反而令魔族更容易失控?”
陆希不由得把这句话也仔细想了想:“我觉得灰塔说得很对,就是人如果习惯了杀戮,那么他的人性本身就已经有点不对了。”
“但现在并没有别的办法,何况你用他们试药,也是为了避免教会害更多的人啊?这难道也是错的吗?也需要你这么责备自己?”
“啊——”陆希感觉这更有点难以说清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我现在只能这么做,但这不意味着这就是对的。错的事情就是错的,不能因为找到一个借口就变成了对的。我觉得这里面是有区别的,就是如果我习惯了找借口,那么我以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任何坏事,只要我找到合适的借口,我就能说自己是对的。但我想做的是,我不得不做,但我知道这是错的,以后只要有条件不做这样的事,哪怕对我来说有更多的利益,也不能做。”
“我还是不太明白……”海因里希困惑地看着她,“你不是在为那三个家伙惋惜,对吧?”
“当然不是。”要不是受害人要求亲眼看见行刑,这几天她都不想让那三个家伙多活,所以她也没管什么牢饭的事儿,估计那几个人这几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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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口水喝就不错了,少浪费点粮食吧。
但是畜牲死有余辜是一回事,人道主义是另外一回事。陆希知道,在光明大陆这种情况下,她这个从现代社会和平世界过来的人,其实在“立威”方面是很欠缺的。相比之下,海因里希的做法更适合这个世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可以跟她互补。
但,等到她消失了之后呢?能够在这一方面补上她的短板,就意味着海因里希在这一方面是“长板”,而陆希希望他杀伐决断,却不希望他暴戾。尤其是他是魔族,无论是从天性还是名声方面,都要更加控制一点才行。
“如果要简单地说……”陆希想了半天,还是只能笨拙地举了个例子,“我们不能像教会一样,打着一个正义的旗号,就肆无忌惮。”
教会实在是个最好的例子。它被建立起来的最初,确实是为了一个光明的、高大上的目标,那第一批神官,大概率也确实是以此为目标,严律己身的。
但是,也许是从他们第一次开始清除“堕落者”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今天猎巫和神弃者的根苗。不能说他们最初的做法不正确,但可怕的是迅速膨胀而且缺乏管束的权力,终于将“堕落者”的群体扩大到了他们想要打击和排斥的任何“异己”头上。
陆希知道,在光明大陆这样的地方,八年完全不够她建立一个理想社会,任何登上高位的人,都有失去初心的可能。陆希希望自己不是,也希望海因里希不是。
“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但是……”海因里希思索了半天,还是看向陆希,“也许我需要更长的时间来理解……”而不仅仅是八年。
陆希默然片刻,笑了一下:“我们先看看药物试验的结果吧。”很多事情都无法许诺,尤其是时间。
药物试验还在进行中的时候,教会被驱逐出海风郡的消息就已经向四面八方都传播开去了。对各教堂来说,当然是震惊加气愤;但是对于贵族们来说,他们关注的重点更多的在于——裁判所竟然派出了守夜人去行刺那位女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