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晋级对她毫无意义,事实上守夜人的晋升对于任何圣女都毫无意义,有意义的是——她晋升了。
是的,就在五天前,她的新守夜人毒液喝得醉醺醺的走进房间,对着她抱怨自己没能分到一个合意的圣女,不能像黑翼那样顺利晋升的时候,她晋级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是如此清晰,隐藏在体内的力量像波浪一样涌动,就像村子旁边那条小河,每年春季来的时候,水流就涌起小小的波浪,顶破了河面上的薄冰,挟带着春天的气息,漫上河岸。
在晋升的瞬间,尤兰感觉到自己久违的春天又来到了——毒液不能晋升,那是他的无能,而被他倍加抱怨的她却晋级了,这证明妮娜的话是对的,圣女的价值并不是用来给守夜人延长生命的,她们自有价值,她们能有力量,她们不是一件物品和工具,她们也是被神所眷顾的人!
哦,真对不起,她早就不信神了呢,所以请神不要误认为她很感谢祂的眷顾,她只不过是拿那些神官们说过的话来打个比方,假如让神误会了,那可真是对不起呢。
尤兰在心里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就把注意力又转回了下方。晋级给她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的增长,还有一个新的方向——她发现自己的骨头,原来也能“听”到声音呢。
比如说现在,她就能“听”到下面的人在说什么。
这真的太奇妙了。尤兰的耳朵不太好,她有一只耳朵在小时候病过之后就听不太清楚了,但是母亲不让她说出去,因为怕她被定义为神弃者;而另一只耳朵,则是被大衮打坏的。
总之世界对她的耳朵来说总像蒙了一层薄纱,不能说听不见,也不能说听得见。但是现在,她“听”得清清楚楚的,不管是下面人低微的交谈声,还是软底鞋落在走廊上那几乎不发出声音的脚步。
“列文大人真的要用那个药?那可是,那可是给守夜人用的……”
“列文大人自有决断吧。毕竟他早就执掌了裁判所,可是一时不能晋级红衣主教……”
听到列文的名字,尤兰就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哦,这也只是个比喻,毕竟她现在并不是靠耳朵在听。
“列文大人难道还不虔诚吗?而且裁判所做了多少事啊,裁决那些堕落的贵族,消灭食尸鬼或者别的什么污染,连守护骑士团都没有我们做得多!他们就只呆在圣城里,到了节日的时候穿着盔甲光辉灿烂地出来转一圈……”
“咳,那有什么办法呢,列文大人毕竟出身……”
“可是在主的面前人人平等,不说别的,那位苦行主教不也是平民出身吗?”
“你太天真了,有几个苦行主教呢?而且他成为大主教也有至少四十年了,去年才不知怎么忽然突破了而已。你看看七位圣徒里,有几个平民?”
“……这倒也是。”
“咱们平民,在血脉上就是不如贵族,这是没办法的事。”
“太不公平了!不过,苦行主教可以,列文大人为什么不可以!”
“所以列文大人决定要用那个药了啊。”
“……我不明白,那个药是魔鬼——”
“嘘——你知道苦行主教是怎么晋升的吗?”
“怎,怎么——不是说他从长云领学到了一些……啊!”
“明白了?长云领是什么地方?他在那儿能学到什么?”
“该,该不会吧……”这个声音都有一点颤抖了,“难道长云领真的跟魔鬼勾结吗?他学到的是魔鬼的知识?”
“不要魔鬼魔鬼的,我们可是在双塔,你难道没见过魔鬼?那你知道黑翼他是怎么晋升的吗?”
“……他听了苦行主教讲的那些……所以那真的是魔鬼的知识?真的能让魔——守夜人晋升?”
“同样也让苦行主教晋升了。”
“魔鬼的知识可以让神官也——”
“所以说你真是天真!不是魔鬼的知识也能让神官晋升,而是我们与守夜人,本来也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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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这不可能!我不是魔鬼!”
“你小声点!谁说你是魔鬼了。我们跟魔鬼当然不一样,我们才是受到主眷顾的。但我们——其实也只是运气好而已,你不会真觉得,守夜人是天生有罪吧?”
尤兰倚靠着双塔那冰冷的墙壁,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个同样冰冷的笑容——真难得啊,双塔原来也有脑袋清醒的人呢,只不过即使这样的人,也仍旧觉得自己是受到主的眷顾,也是很可笑了——你们究竟做过什么好事,值得被眷顾呢?
下面的两个人还在窃窃私语。圣女们被训导不能乱走,所以她们日常都会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如果是刚送过来,还没有守夜人的圣女,那更是被禁止离开房间的。
当然,守夜人的行动相对自由一些,但双塔到处都铭刻着神术阵,当守夜人离开自己房间的时候,便在神术阵的监控之中。
所以理论上来说,神官们说话是可以不那么小心谨慎的,当然,如果被列文大主教听见那肯定要挨训,但大主教一般是在南塔,没事不会到北塔来。
不过这种情况在妮娜来了之后已经有所改变了,圣女们渐渐也会走出房间,但她们基本都只在二楼活动,又是最基础的信徒,像这样在楼下的小声交谈,她们是听不到的。
所以这两个神官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谈话,只不过他们从来都没想到,圣女也是会晋级的。
下面的两个人还在嘀咕:“那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笨蛋!我的意思就是说,如果那种药守夜人可以用,那么我们也能用。”
“可那是守夜人的魔晶啊!”
“你管那是什么呢,能用不就行了?”
那一个不说话了,过了很久才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难道我们跟魔鬼真的都是一样的?”听起来十分崩溃的样子。
他的同伴倒是很安然:“你做执刑者的时间还短,只见过几个守夜人疯狂的样子,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到了最后时间了。其实在这之前,尤其是刚被挑进来的守夜人,也都是普通人的样子。而且他们都是各地的教堂找到的,虽然不是说全部,但至少有一半的守夜人,当地教堂可以确定,他们,或者他们的父母,跟魔鬼都没有任何接触。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被魔鬼污染的,他们天生就是这样,就跟我们天生就能成为神官一样。”
他拍拍对面人的肩膀:“所以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守夜人也分脾气好的和不好的,你只要离那些不好的远一点就行了。当然,魔鬼终究是魔鬼,那些没有圣女的,或者到了最后快要疯狂的,还是要小心的。不过你只要时刻别忘记带着炼金锁,就没什么可怕的。”
“那,那——”这位神官结巴了半天,终于小声地说,“那列文大人如果用了那个药,他,他会不会变成……”后面的话不敢说了。
这个问题可太沉重了,他的同伴也沉默了半天才含糊地说:“不会的,列文大人自然是有把握的。”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到了尽头,因为谁也不敢去追问,假如列文大主教真的变成那个了怎么办,所以只能听到两人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大概是出来闲聊的时间已经太久,也该回去干活了。
二楼上,尤兰还在紧贴着墙壁,“听”着那两人的脚步声远去。她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着光,亮到有些骇人!她听到了什么?简直是天大的秘密!如果外面人知道裁判所的大主教竟然在使用给魔鬼用的药,那会怎么样?
对于“那个药”,尤兰也猜到了一点,应该就是裁判所里用来“帮助”守夜人提高魔力的那种炼金药剂,妮娜的守夜人似乎就曾经注射过,但因为他当时在疯狂的边缘与妮娜缔结了血契,所以也不能肯定他的晋升究竟是不是由于那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