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人迹罕至,忽然出现一个人,就算是女人也够让他们警铃大作了。杨威立刻拔出刀来,却见那中年女子目光放在另一处。
他扭头看去,只见太子殿下也直直回望着她,二人像是旧相识。
何音不觉有些紧张,背着背篓的肩都不自觉抖了两下,她故作镇定问道:“几位可是路过?”
她指着方才来的方向说:“顺着这条路可以下山。”
沈绪未动,旁人自然也不敢动。何音说完这话便要匆匆离开,沈绪那双像狼一般的眼睛盯着她,还是开口道:“何大夫,别来无恙。”
何音早前曾在平城城内住过一些年头,因为免费开了间铺子替人看病而得了个何仙姑的称号。当时沈绪的老师芮太傅与何音是至交,沈绪偶尔出入芮府,倒是常常见何音,芮太傅甚至还让何音给瞧过病。
何况何音年轻时是城中有名的美人,这一副皮囊在中年也依旧是颇有韵味,沈绪记得她。但却不止因为这个。
八年前芮太傅病逝,没多久芮夫人便带着半数家产改嫁给当地首富,而年仅七岁的芮小姑娘却不见了,随之一同消失的,便是名动平城的何仙姑。
沈绪不可置信的握紧拳头,下意识朝后看去,那座竹屋还依稀可见,蓦地他心下浮现一张脸,像小兽一般灵动的眼睛,被关在山上数年,见到陌生人时欣喜的模样。
沈绪心中一阵压抑,沉下脸说:“芮毓,是老师的女儿,是不是?”
何音也一并沉下脸:“当然不是,殿下在想什么!”
沈绪反笑道:“何大夫现在认得我了?”
何音一怔,无话可说。二人面对面而立,半响过后她才说:“殿下如今自身难保,草民自然不愿与殿下有牵扯,至于芮毓,确实不是芮太傅的女儿。殿下想想,当年芮青山不愿娶我,哪怕是做妾他也瞧不上我,我何苦去抚养他的女儿?”
沈绪一阵静默过后,只是说:“今日,何大夫就当没见过我,我放你走。”
何音谢过他之后,脚步匆匆就离开了,沈绪也未作久留。
杨威不放心:“殿下,要不要属下来处理,万一她泄露出去…”
“不用。”沈绪凝眉淡淡道。
当年若不是老师让何大夫替他调养着身体,恐怕在宫中那吃人的地方,他也没今日这身子骨同沈廉斗了。
在半山坡上,沈绪俶的停下,他扭头看向来的方向,已经见不到竹屋了。
他蓦地一笑,何音说的,他可半个字都不信。
“去将芮毓的身份查清楚,尤其是同芮太傅的关系。”
杨威赫北皆是一怔,他们听说过,太子殿下八年前有个老师,是朝中无要职的芮太傅,那时还听侯爷说这个芮太傅待太子极好,是可用之人。只是没多久太傅病逝,匆匆离去了。
山上那姑娘同太傅有关系?芮毓,芮太傅……
杨威赫北浑身一凛,互望一眼,默不作声的应下了。
沈绪敛眸沉思,其实他见过太傅的女儿,那个芮小姑娘。只是当年他不过十一,而芮小姑娘才六岁,小屁孩的模样,就算真的长大了他也是认不出的。
作者有话要说:芮毓:我小时候就长的花容月貌,怎么会认不出来?!
第7章
7
此次下山,沈绪一行人未隐藏踪迹,就从暴露在落云村最明显的路口下的山。
这几日村里来了不少外人,都是些欺压百姓的,是以见到他们纷纷逃窜,还以为又是昨日那伙人。
直到几人出村,在村口与官兵撞上,那为首的一人身着官服,手上还拽着一个妙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的。
沈绪未置一词,只是往那儿站着,便是浑然天成的压迫感,如这几日平城的天一般。
赫北往前跨出一步,手扶在腰间的大刀上,那刀柄上的季字明显的很,偏偏这些官兵什么都没想起,反而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可是村中人?”
问完话官兵自己都觉得应当不是,为首的这个男子模样虽年轻,但气质却不容小觑,应当是外来人。
赫北紧握刀柄,反问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几人面面相觑,忽然有些怕了。这些人该不会是朝廷要员吧?到时候别参他们一本,那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几个人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一直不开口的沈绪负手而立,悠悠道:“普通县衙的官服简陋,只有平城内的衙役方能穿这样精细的官服吧。”
那几人浑身一凛,都低头去看自己的官服。
只听沈绪又说:“看来都是过得太舒坦了,竟干出搜刮民脂强抢民女的勾当!”
他的一声厉喝,吓的那拽着女子的官兵立马松了手,那女子会看眼色,知道沈绪这会儿人可能能保护她,便立马躲在了身后。
官兵哆嗦着指向沈绪:“你、你你是何人,别多管闲事!”
他们这次下山本就为了暴露踪迹,要让世人知道太子还活着,是以沈绪习惯性往腰间一摸,想将宫牌拿出来。
他手刚触到腰间便是一愣,在那小哑巴那儿。
他微微偏头:“赫北。”
赫北会意,将季家军的腰牌献出。那群衙役看了许久,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这季字的令牌出自何处,直到身后有个小衙役嘀咕:“莫非是北地的季家军?”
几人大骇,屁滚尿流的落荒而逃。
只是他们还不知,季家军护的是何人,到了城中也只是上报说在落云村遇到了季家军的人。
这一层层往上传,终于传到沈廉耳中。只有他见过沈绪与季家军的人在一起,所以也只有他知道,衙役说的那伙人里一定有沈绪!
沈廉双眼猩红,沈绪没死,居然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