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春华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详细问了问那俩宝贝孙子的近况,话赶话就提到了老二家,随口道:“小孩脑瓜就是好使,他二叔家的听雨认不少字了,还能背经呢。”
就是忘了背的啥经,听她小嘴叨叨过一遍,也听不懂。
刘美青一愣,说啥也不信:“咋可能呢娘,那丫头片子才三周岁吧?”撇嘴一笑,“这是看你疼那俩小子眼馋,巴巴地表现呢,你可别忘了咱家掉的那个,都没那个福气让奶奶亲香亲香……”
一提这个就是在廖春华心上扎刀子,当场干嚎了两声,顿时觉得三岁孩子会背经没啥稀罕了,而且昨天还让她下不来台,是不如她大孙子。
婆媳俩嚎了一包,刘美青抹了把脸上的汗,起身出去看麦地。
她家的地包出去要的不是钱,是粮食,她得把柏向海家的地都转一遍,免得到时候让人糊弄了。
出门没直接往坡里走,绕去了老二家。她得去点个卯让人知道她回来,老二媳妇怎么不得留顿饭?要不在婆婆那边还得她烧火做,又热又呛,她才不想受那个罪。
大门开着,刘美青直接就进去了,嘴里喊着:“他小叔小婶在家呢?”
文霞正在用筷子搅面,瞧着进来的人一愣,忙笑道:“嫂子回来了。”
“我回来看看麦地,你做饭呢?”刘美青仰头看看天,“哟,可不是到吃晌饭的时候了,他小叔没在家啊!”
“他出去了。”文霞也没往屋里让,更没提让她中午过来吃饭的事,做了几年妯娌,对这个大嫂实在喜欢不起来,连态度也没多少热情,神色淡淡地问,“大嫂这是看完回来了?麦子长咋样啊?”
刘美青愣了下,瞧着文霞神色不对,想起昨天的菜,知道这是又犯小心眼呢,兀自笑道:“还没去呢,刚从咱娘那出来,顺脚过来看看俩孩子。”
说完看着在凉席上的姐弟俩,忙笑道:“小萍不认识大娘了?咋不喊人呢?”
那边文霞皱了皱眉:“嫂子,我们改名了。”
刚改名就跟家里亲戚还有邻居们说了,大家一开始总喊错,但后来也都改了口叫起新名字。大伯子家里提过好几次,回回应着,当场一转头还是喊以前的名字,有种‘你说就说吧,我该咋着咋着’的感觉。
“你瞧我,不常回来总记不住。”刘美青说完,又不以为意的嗨了一声,“叫啥不是叫,萍萍不也挺好听的嘛,咱农村人不都是萍萍、兰兰、芳芳、梅子娟子的叫,女孩小名都是大丫、小丫、大闺、小闺的喊,弄那洋气劲净叫人家在背后讲究。”
刘美青还记着上次说了个小丫头片子,小叔子跟自己翻脸的事,就他们家事多,还改什么‘听雨’‘九九’,咋不叫醋呢,她就偏不叫新名,气死他们。
文霞就是不愿意听这种话,忍着气问:“嫂子,谁讲究了?你说出来我去问问他。”
刘美青一噎:“我在城里住我哪知道,这左邻右舍谁不讲究你们啊?”
文霞沉了脸,刚想跟她掰扯掰扯,那边就传来骆听雨奶声奶气的声音:“大娘长得是长耳朵吗?在县城能听见咱村里人说的话?”
刘美青有些生气,也有些诧异。她不懂什么条理清晰,就疑惑这小丫头片子才三岁居然能说这么长的话,说得还挺顺。
正想着,就听骆听雨咯咯的笑:“长耳朵是兔子耳朵,大娘长了小兔子耳朵,大娘会蹦蹦跳跳,会吃胡萝卜吗?”
刘美青气结,脸一沉:“你这熊孩子咋说话呢?”
“大嫂,你咋说话呢?”
骆听雨也瞪大了眼睛不解的嚷囔:“是大娘说在城里住却听见村里人讲究我们家啊。”
是,她是说…呸,是什么是,她哪说这句话了,没好气的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啥,咋这么没大没小……”
“小军他娘,孩子小难免好奇。”文霞站过来,连嫂子也不叫了,看着不温不火,声音却冷飕飕的,“其实我也纳闷,嫂子说住在城里,不知道村里人讲没讲究我们家改名的事,那先前咋又说我们名字改的洋气,净叫人讲究了呢?”
“我、我这不是……”这一通讲究刘美青听迷糊了,她张了好几次口也不知道咋辩驳,最后道,“我不就说那个事嘛,唉哟,多大点事瞧你还生气,行了行了忙着吧,我看麦子去,不跟你们扯了。”
说完转身往外走。
文霞跟过去,一路上没说话,等刘美青跨出门槛,她砰得把门关上,还将门后头的铁链挂上了。
刘美青气的脸色铁青,愣了片刻才呸了一口,小声骂了两句,转身走了。
文霞回到院子里,朝闺女走去。
骆听雨瞧着妈妈脸色不对,心下有点紧张:“妈妈,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闺女软软糯糯的声音浇灭了文霞压在心底得怒意,她蹲下来,抱过冲她张着手的儿子,看着闺女黑润润的眼睛,柔声道:“妈妈知道九九是在护着妈妈,但你年龄太小了,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懂吗?”
文霞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她感觉闺女就是在帮腔,有条有理的反驳。
三岁的孩子都把刘美青给噎了一通。
文霞并没有觉得特别高兴,她也想不出来特别复杂的道理,只下意识认为闺女在外人面前表现的过于聪明其实并不好。
而且刘美青本就因为一些有的没的得事对九九有成见,刚才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她怕不定啥时候偷偷欺负九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