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宁,你来围场做什么?”
女子的声音尖刻,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是啊,你那柔弱身子,还是留在营帐里绣绣花好了。”
一阵哄笑。
能上围场的女子,几乎都是将门军侯的千金。
几个人将方婉宁团团围住,更显得方婉宁身型单薄,楚楚可怜。
可方婉宁既没有武功,又何必自我挑战,受人挑衅呢?
孔妙禾微微蹙起了眉,脑海中闪过了几个片段。
原书中对春日围猎的描述并不多,重点全在方婉宁在围场受伤,晏子展悉心照料这一情节上。
是了!
方婉宁将会在围场上受伤,而这次受伤正是由于二皇子的设伏。
这全是二皇子设的一个局。
书中对权谋之争着墨不多,她一心想着接近医女来查验身上的毒,竟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个情节点。
思及此,她脊背慢慢渗出几丝冷汗。
顾不得其他,翻身下马。
“方姑娘!”她喊着。
绝不能让方婉宁上围场,否则这个局一旦做成,将会对太子大不利。
众女子各个看着孔妙禾,多半带着疑惑的表情。
“阿禾姑娘?”
方婉宁微怔,一双映有水月的双眼茫然又无辜。
孔妙禾向她招手:“方姑娘,太子有话让阿禾带给你。”
方婉宁双眸亮了一亮,走了过去。
孔妙禾扶着她的衣袖,将她牵到一旁去。
“姑娘可不要上围场呀,其他姑娘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可别上了当。”
“阿禾姑娘怎么知道她们……”
方婉宁瞪大了双眼,耳根微红。
这一点倒也不难猜,方婉宁身为方府的二小姐,祖父乃是立下赫赫战功的一品军侯,父亲也是驰骋沙场的二品将军。
偏偏她自小体弱,父母宠爱,便不让她习武。
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容貌品行皆是一等,仅仅对武学一窍不通。
京中将门贵女,出于嫉妒,出于不服,一向对方婉宁这个“异类”颇有不满。
方婉宁性情虽然温婉,但不会武功这件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到底是将门之后,热血难凉,几个贵女几番话语一激。
她当下就决定哪怕一无所获,也不能怯于上围场。
激将法其实不敢看破,难的是视若无睹,压制自己的心绪。
孔妙禾换了个说法:“姑娘现在可是钦定的太子妃了,太子与宗室子弟在东边林场围猎,若是姑娘出了什么差错,太子殿下该多担心啊。”
念及太子,方婉宁的脸颊又红了几分,她眼底含了淡淡笑意。
低下头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唇角慢慢勾起。
半晌,抬起头说:“阿禾姑娘说得对……”
“别看啦,人家方二小姐金枝玉体的,哪跟我们这些粗鄙女子一样,人家的手是用来舞文弄墨的,怎么可能用来射箭嘛。”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怎么还瞧不起人家方大才女呢?人家舞文弄墨能夺得太子青睐,你舞刀弄枪的,嫁的出去么?”
几个贵女在不远处放开嗓门,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尖酸刻薄的挑拨话语。
孔妙禾听得都心惊,更何况方婉宁。
方婉宁一张脸涨得通红,手更是紧紧握成了拳,泛着青白色。
“方……”
“阿禾姑娘不必再劝,我意已决,方氏后人,绝不会令人小瞧至此。”
孔妙禾还想再劝,接天的号角声却一阵阵响起。
她的声音悉数被淹没,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方婉宁翻身上门,跟着那群贵女们跃跃欲试,出发围场。
号角声停下来,旗帜挥舞。
众人骑着马儿驰骋而去。
孔妙禾眼见着方婉宁拉紧缰绳,马儿兴奋地跑着,甚至一度超过了那几名贵女们。
只能硬着头皮,驾着马儿跟了上去。
既然方婉宁上了围场,那她止损的唯一可行之法就是保证方婉宁不受伤。
围猎之人尽数散去,只余尘土飞扬。
内侍小心翼翼牵着骑在小马上的小皇子,一边低声相劝:“小皇子,围场上危险,小皇子年岁不足,不去为好啊。”
晏齐书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你懂什么!我大俞的男儿各个向往围猎,我身为皇子,理应参与。”
“你要么好好跟着我,要么赶紧退下。”
说着,人小鬼大的小皇子皱了皱眉。
内侍不敢多言语,只是牵着马匹向西边走去:“西边林子安全一些,小皇子定要小心。”
进了林子,晏齐书骑着马儿慢慢加速,偶然听见熟悉的声音。
他歪头去看,树林掩映下,依稀看见一抹胭脂色身影。
“是阿禾姐姐!”晏齐书惊呼。
回过头去,内侍正费力地小跑前进。
他即刻做了决定,猛地拍了拍小马。
回过头喊着:“我去找阿禾姐姐了,你回去罢!”
内侍眼见着小马载着小皇子越行越远,自己却怎么也追赶不上。
哭丧着一张脸,声音也起起伏伏,像被风割裂。
“小皇子……诶…小皇子!”
进入了林子,那些贵女与方婉宁自然四下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