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的天,送走了酷热,气温宜人,但夏云却冒着冷汗打寒颤。她意识到自己不仅需要止疼药,肚子上还缺一枚暖宝宝。
正要出去,入户门从外打开了,脸色苍白的她险些撞到了刚回家的人。
“要出门吗?”
“嗯……”夏云对着陆一帆点点头,捂着肚子准备换鞋,哪知弯腰的时候一阵剧痛袭来,让她忍不住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我就想下楼买个东西。”
嘴上说着没什么,但夏云佝偻着腰,有气无力的在门口的软凳上坐下来,想等那阵剧痛过后再换鞋。
“你是肚子痛吗?”
陆一帆微微欠身,看出了异样。他几乎断定眼前的人正在忍受腹痛。“夏云,回答我,你是肚子痛吗?”
这一次,他的语气严肃起来。
他半蹲下来,扶住对方肩头,目光定格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夏云缓缓抬眸,终于忍不住道出实情,“陆总,我肚子好疼,你能帮我去楼下药房买个止疼药吗?”
“是吃坏肚子了吗?走,我带你去医院。”
“别、别,不用……”夏云将身体重心抵到墙面上,这才勉勉强强继续道:“我没事,就、就是女孩子的肚子痛……”
“……”
陆一帆有点懵,女孩子的肚子痛?这是什么痛?
“陆总,如果方便的话……就再帮我买个暖宝宝吧。”
什么?还要暖宝宝?
倏地,陆一帆一下子意识到什么,终于明白“女孩子的肚子痛”是怎么回事了。这事……好像也确实不用去医院。
“行,止疼药、暖宝宝,我知道了。”他扶住她,“你先进去躺着,我很快就回来。”
他慢慢将软凳上的人拉起来,送她回了房间。
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可夏云一直觉得说这话的人大概率是没体验过什么叫痛经。这种痛到怀疑人生的滋味,可比牙痛要命多了。
重新躺回床上的夏云,已经浑身乏力,她只悠悠瞟了眼陆一帆离开的背影,便又哼唧起来。
不一会儿,门锁重新响起了提示音,陆一帆拿着一包暖宝宝和一盒止疼药回来了。他给夏云倒了杯温水,看着她服下药片后,拆了片暖宝宝递过去。
“谢谢。”夏云的声音仍是有气无力,接过暖宝宝便又躺了下去。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
陆一帆虽知道痛经这事实属平常,但他还是头一次目睹有人会痛到如此程度。他重新添了杯热水放到床头柜,临走前,像是不放心又折返回来,看了眼枕边的手机,说:“有事打我电话也行。”
床上的人没有应答,只皱着眉头双眼紧闭。
陆一帆替她熄了灯,将门虚掩起来,悄声离去了。
腹痛的问题,到了后半夜终于得到了缓解,夏云迷迷糊糊醒来,发觉肚子已经不痛了,寻到手机一看,正好半夜三点整。
她从床上坐起来,肚子上的暖宝宝滑到了一旁,将腰侧的皮肤烫了一下。她从被子里掏出暖宝宝,随手搁在了床头柜上,便又看见了她的狸猫水杯和一盒止疼药。她盯着药盒有片刻的恍惚,而后笑了。
陆一帆,真是她的福星啊。
也不知是不是痛精神了,醒来后的夏云再无睡意。她下了床,将窗帘拉至最大,一轮圆月便落进了眼里。她看着月亮发呆,任由思绪在回忆的宫殿里肆意游走。
人在虚弱时,就格外爱回忆。
她想起了小时候无拘无束的日子,想起了初到美国时的无所适从,想到父亲自杀后,工人们来家里闹事的景象,以及,寄人篱下时的自卑与谨小慎微。
有人说,人生的本质就是记忆,是回忆将往昔串成一片,才有了所谓的“人生”。夏云望着那颗莹白的月亮,眼里渐渐起了潮意。
她眨眨眼,忍住想哭的冲动,从柜子里取出行李箱,又从箱子的隔层里取了个东西出来。
她看着手里的东西,心潮开始剧烈的起伏。
第25章
月光将她笼罩起来,一同被笼罩的,还有她手里的日记本。
她取了支笔,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将日记本翻到了空白一页。本子有些旧了,里面却记载着许多回忆。她轻轻摩挲日记本边缘,心潮渐渐由澎湃归于平静时,笔尖才触碰到纸张上。
“爸爸、妈妈,好久没给你们写信了,今晚我好想你们。”
“最近认识了一位朋友,帮我渡过了好多难关,自从认识了他,便总觉得有好运相伴。”
笔尖在静谧的夜里发出沙沙响声,这声音如同一只大手在抚摸时间的纹路。自父母离世后,夏云便将自己的全部思念,转换成了文字。
在她遭遇挫败时、眷念往昔时,在那些睡不着的夜里,是她笔下的一撇一捺,陪她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挨的时光。
那些字,渐渐成了一种无声的力量,悄无声息的陪她走过了许多个春夏秋冬。
“希望,陆先生一生平安,万事顺遂,也能遇到属于自己的那颗福星。”
夏云写完最后一个字,脑袋放空片刻,合上了日记本。
她突然发觉,今天的记录,似乎都与陆一帆有关。
从第一次偶遇时的出手相助,到半夜去派出所解决她的燃眉之急。还有许多看似微小,却令人感动的瞬间,因为记录,她这才意识到,在父母离世后,陆一帆是真正意义上让她重获暖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