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健皱眉,面部表情隐隐透着不安和疑惑,长腿大步走到了手术台前,视线在第一时间投射到监护仪的大屏幕上。
蓦地,他的眼前一亮,以为看错了,又耐心地盯着那条起伏波动的红线瞧了十几秒钟,脸上欢喜的笑容,越来越盛开,“卧槽!梓川哥哥,你的脑神经细胞开始活跃了,太好了,这一次你照样死不掉。”
欣喜完后,宋子健立马又垮下了双肩,拧眉嘶吼,“靠,梓川哥哥,你也忒不厚道了,我和小纪子哄着你说了老半天的好话,你他妈一点反应都没有。结果呢,你女人没有哄你半句,只逮住你威胁恐吓了两句,你反而立马就有了反应,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好贱,贱得不行!”
吼完后,宋子健的嘴,再也张不开似的,眼睛升腾了一抹水光,心脏激烈跳动,低头看着躺在白色棉被里不声不响的男人,沉默着,不出声。
半晌后,他终于反应过来地扑了过去,一把扯住沈梓川垂在棉被外面的大掌,形象全无地又哭又笑,“梓川哥哥,你先撑一撑,我马上找医生来给你诊断做手术。喔,对了,我还要把你终于有一点动静的好消息告诉给小纪子,他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我就是踏马知道,他的心情,和我一样,也不好受,难受得想流泪。”
纪穆远在吸烟室闷头抽烟,接到了宋子健报喜的电话,听到那傻叉在手机那端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嫌弃,突然一下子就扔掉了手里的烟蒂,慢慢地抬手,捂住了滚烫灼痛的双眼。
感谢苍天,梓川能活下来了,真好!
很快,沈梓川那边,开始准备手术前的一切工作,在欣喜若狂热情高涨的宋子健的安排下,进行得有条不紊。
纪穆远赶到急诊室时,大门已经紧紧关闭了。
小小的一张手术台前,汇聚了全华夏国最顶尖的脑神经科专家,忙碌而紧张地为沈梓川做大脑开颅和取碎片手术。
宋子健面色不再焦急难看,几步走到纪穆远身边,抬手就在他的胸膛不轻不重地给了一拳,情绪很激动,“小纪子,手术已经开始了,我们要不要去给小嫂子那边通知一下。”
“暂时不用。”
纪穆远抬眸,盯着闪烁的红色指示灯,沉然地摇了摇头,“等梓川确实醒了,再告诉她。那天晚上,她和梓川一样,经历了那么多的枪林弹雨,经历了生死关头,不管身体还是精神,已经撑到了她的极限,再也承受不了由希望转变为失望的打击。”
“我明白了!也行,那就等梓川哥哥彻底醒了,再把好消息告诉她。”
另一边,方晓染离开了手术室,就去了另外的一间重症监护室看望方宝儿,算起来,她已经有差不多四天的时间没有看到小家伙了。
监护室里,小家伙在昏昏欲睡,不过短短的几天功夫,脑袋上那一头漂亮的金黄色细软头发,掉得精光,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光光的小脑袋,衬着那张小小的脸蛋,越发的惨白渗人。
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女儿冰冷的小脸蛋,方晓染喉间一股股哽咽,泣不成声,“宝儿,妈咪来看你了,你醒一醒,再喊一声妈咪,好不好,好不好啊!”
然后,无人回答她的话。
一边是生死不明的心爱男人,一边是被医生宣判了死刑的宝贝女儿,无论谁出了事,都会让她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她现在,就像一根两头燃烧的蜡烛,无论哪头,都是煎熬和绝望。
方晓染弱软的身子,慢慢地倒在雪白的墙壁上,心口一阵阵痛苦的抽搐,有一瞬间的精神恍惚,只觉得天大地大,竟没有给她留下一条活路。
萧欢歌提了晚餐和一瓶热水壶进来,就看到方晓染虚弱地跪跌在地上,嘴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声,神经霎时绷紧,冷汗狂冒,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飞奔过去,“染染……染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