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琪垂下脑袋,在心里给他二哥作了个揖:实在对不住,弟弟真撑不下去了。
太平县,人民医院。
罗让躺病床上,边吃苹果,边查那辆军用卡车的归属单位。车牌号他都记着,能查的渠道多的是,百度都能搜到。他“咔嚓咔嚓”地嚼苹果,听到有人敲门,也没在意,眼皮都不抬地说:“进来。”他以为是医院护工来给他做复位,又或者是医生过来巡房。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走进来。脚步声轻得诡异。
罗让纳闷抬头,看见走在前面的那人,登时愣住,咬下一口的果肉,都忘了嚼。
走在后头的那人,照例是全副武装的模样,浑身上下只露一双眼睛,整个人都是大写的紧张。
罗让沉声道:“罗琪,我怎么跟你说的?”
罗琪一声不吭地给他鞠了个躬,然后看都不看他,转身就跑了。
罗让:“……”
余希声在床边坐下,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和水果刀,慢吞吞削起皮来。罗让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外,心说这傻弟弟连个谎都说不好,要他何用。但收回视线,他马上变得十分乖巧,还讨好地递出手上啃了半个的苹果。“余老师,”他傻笑,“想吃苹果,我这有啊。”
余希声专注地削着皮,道:“这是给你的。”
罗让不解:“我有了啊。”
余希声面无表情道:“你不是喜欢吃苹果吗?再吃一个吧。”
罗让毛骨悚然,忙丢了苹果,去拉余希声的手。但余希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就又悻悻地缩了回去。
冷静了一下,他说出了那句被吐槽过无数次的台词:“你听我解释。”
余希声并不抬头,只道:“你说。”
罗让怯怯地瞅他一眼,确定他不是说反话,就小心翼翼把前几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余希声听着听着,削苹果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没能继续削下去,放在一边,擦了擦手上的汁液,微微颤抖着握住了罗让垂在床边的手。
罗让不敢再说下去,用另一只缠满绷带的手轻轻扶住余希声的肩膀,柔声安慰:“余老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事情都过去了,你别担心。”
余希声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罗让小声道:“不想让你担心嘛。你看你现在这样,眼睛都红了。我就知道会这样……罗琪那个笨蛋……气死我了……”
余希声将他的手贴在脸上,声线紧绷,硬邦邦道:“这么大的事,我难道不应该和你一起面对吗?”
罗让忙摇头,用大拇指轻轻揩了揩他发红的眼角,说:“我就是怕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疼。”
“那你有没有想过,”余希声看了看他缠满绷带的身体,抖着嗓子说,“我的感受?”
罗让不好意思地遮了遮自己的伤处,抓抓后脑勺,嬉皮笑脸道:“这要放我以前,那就是小伤,算什么?我十六岁那年,骑着辆摩托去救我大哥,那才叫惨,被揍成了个猪头。这些人还不错,没打我脸,要不然破相了,该让媳妇嫌弃了。”
他自认为很有幽默感,但显然余老师不吃他这一套,只一言不发,扫视他的伤口,并不接话。他就一个人唱独角戏,绞尽脑汁把这一关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