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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施垐搬进来以后,现在陆东隅天天都能见到老婆了。想来人是贪得无厌的,总是吃了猪肝想猪心,得了白银想黄金。仅仅是见面这种程度已经满足不了陆东隅了,见上了想亲想抱想睡。陆东隅后来又觉得即便是结婚了也还是不能知足的,要生同寝,死同穴,最好施垐生生世世都要跟他纠缠在一起。
要不怎么说人心难满,欲壑难填。
室内温暖如春,施垐坐在懒人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纷飞的雪花,休闲而惬意。他已经住进来有半个月了,原本以为和别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会不自在,却意外的发现他和陆先生十分合拍。
施垐回想起这大半年陆先生对自己的关照,决定问问陆先生周六晚上有没有空,想请他吃个饭表示谢意。
陆先生欣然答应了。
为了请陆先生吃这顿饭,施垐做了很多功课,看了很多别人推荐的地方,但是施垐都觉得不满意,环境太杂乱的不行,陆先生喜欢安静;服务态度不好的不行,不能让陆先生有不好的体验;菜品太清淡的不行;陆先生更喜欢重口一点的;店面装修不好的不行;配不上陆先生。
…………
施垐迫于自己浅薄的经验,实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地方了,他泄气了,陆先生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这些未必入得了陆先生的眼。施垐突然想起那位基本联系不上,约等于失踪的野生画家,天南地北的到处跑,应该有能推荐的地方。
要真说起来,林昇也算是个同道中人,和自己一样爹不疼娘不爱的,亲缘关系淡薄。施垐找到工作没多久,手里刚有点余钱,就遇上了被情敌找麻烦的林昇,当时的施垐好心的帮了他报了警,顺便送他到附近的诊所处理了一下伤口。后面才知道林昇是个Omega,还是Omega中叛经离道的那种。
他没对林昇的回复抱太大希望,毕竟终年失联也是长有的事,平时一般找不到人,林昇只有会在过年的时候联系他。
林昇:【呦,难得啊】
施垐:【我是要谢谢人家的照顾才请吃饭的,不过他对环境口味比较挑】
林昇:【挑?没事,我知道有个私菜馆,环境搞得不错,菜也贼好吃,再挑的人我觉得都可以满足他了】
很快林昇就把地址发了过来,施垐决定就这一家了,连林昇这个老饕都觉得好吃的话,那必然可行。
周六傍晚。
施垐告诉陆先生地址后,坐在副驾驶和正在开车的陆先生聊天,聊生活聊工作偶尔吐槽一些奇葩的客人,偶尔穿插着陆先生愉悦的笑声。
他们很快就到了望月路附近,在附近的停车场里停车。望月路虽然听起来清风高洁,实际上是条美食街,周边各种小摊贩和美食餐厅,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常。
山羹私房馆在另一条巷子的尽头,颇有大隐隐于市的意味,古朴招牌上的“山羹私房馆”苍劲有力,潇洒有致。
走进去是古色古香的四合小院,外观封闭,看起来不显山也不露水,里面却是另一个天地,青砖瓦墙、亭台楼阁都散发出古朴厚重的气息。四面房屋虽彼此独立,但都朝向院内开门设窗,房屋之间又用游廊连接,小院内植树种花,饲鸟养鱼,假山流水错落有致。
托林昇的福,帮他预约上这个地方,光是环境就已经让人心旷神怡了。
身着旗袍的服务人员带着他们去了预订的包间,两人点完菜,不多时所有的菜品便全部上齐,点的五个菜,份量还算比较多。
酸姜手撕鸡开胃的酸姜和嫩滑的鸡肉搭配,爽脆酸甜;蟹黄墨鱼饼咸香入味;砂锅无骨鲫鱼,鲫鱼骨肉分离,鲜嫩无比;蒜蓉开背虾,蒜香糅合了虾的鲜美,浓郁鲜香;泡椒炒牛肉香、辣、鲜诸味混合,十分刺激味蕾。
明明说是请陆东隅吃饭,施垐自己吃得不亦乐乎,陆东隅眼中带笑,看着施垐吃得像两夹微鼓的小松鼠一样,平添了几分孩子气,手里不停地把剥好的虾放进施垐的碗中。
施垐十分钟意这家的饭菜了,美食果然都会让人心情愉悦。面对不停剥虾的陆先生,再看看碗里高高堆起的小山,施垐十分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陆东隅,平时乌黑明亮的眼睛现在更像是含水一般,看得陆东隅面色更加柔和,眼里的喜欢几乎无处可藏。
二人吃饱后,陆东隅不想那么快结束独处的时光,便提议到处逛一逛,施垐吃得有点撑,觉得走走也好。陆先生看见有卖酸梅汁的,说要去帮他买一份。望月路四周的商店餐厅、小摊小车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灯光恍惚,亦幻亦真。熙来攘往的街头,叫卖不断的吆喝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繁华的街道,热闹的人群;恍惚间,施垐感觉车水马龙,喧闹嘈杂的世界好像静止了,眼中只剩下披着万丈星光,踩着清冷月色,正一步步向他走来的陆先生,他清晰地听见胸腔里心如擂鼓的声音。灯火阑珊处,是他人间的欢喜,也是他心上的惊鸿。
明明都是同一个月亮,今晚的月色却格外的温柔动人。
', ' ')('陆东隅拎起酸梅汁在施垐面前晃了晃,随意地问道:“想什么这么出神,连我回来了也没反应。”
施垐顿觉羞涩,忙说没事,总不能说在想你吧…
陆东隅怕人来车往地挤到碰到施垐,一直把施垐放在他的里侧,半拥着他走,跟护主的狼狗一样生怕施垐有什么意外。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广场,广场中央架起高高的花棚,棚上挂有鞭炮、烟花等,旁边放着盛铁水的熔炉,中央几个头戴瓜瓢、裸着上身的中年汉子将铁水倒进柳木制成的花棒之中,周边的人们围成一圈静待打铁花表演开始。
“开火!!”随着一声粗哑的声音响起,漫天的火花向花棚高处跳跃,又从高处散落,宛若金色的雨花在夜空中绚烂绽放,铁水砸落在地面,又溅起遍地金花,舞狮队穿梭在金色的海洋中,活泼灵动。铁花四处飞溅,铁屑漫天飞舞。场面恢宏壮观,高温的铁花点燃了鞭炮和烟花,烟雾弥漫,烟花和鞭炮在夜空中炸开,花瓣如雨,纷纷坠落在夜幕中。观众沸腾了,欢呼声不绝于耳。
施垐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盛大的金色美景,心灵震颤。陆东隅看了一眼如潮水一般铁花展现了一瞬间的美好,最后散落于黑夜,转头看着施垐白皙的侧脸,漆黑的眸子中倒映着跳动的金色雨花,一脸的兴奋和震撼。美景易逝,而心爱的人还在身边,心脏拦不住急速跳动的爱意,陆东隅忍不住轻声地对施垐说了一句:“我爱你。”见施垐没有听见又变得失落。
陆东隅以为周围太过喧闹,施垐又沉迷于表演之中,并没有听见这句话。事实上——施垐听见了,他大脑被惊吓到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群和景色。
陆先生…也喜欢他吗?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是施垐一辈子也不敢期望的事。施垐的心好像被粘稠的蜂蜜裹了起来,封存了满心的甜蜜。又像是炸开的烟花,散落满地的欢喜。随后想到自己的身体,上扬的嘴角一僵,欢愉坠落深渊,甜蜜慢慢退去,无尽的酸涩涌上喉咙,刚到嘴边的爱意被艰难的咽下。
从天堂到地域也不过如此,他不愿意让陆先生知道他是个怪物,他接受不了陆先生失望厌恶的眼神,他赌不起人心。
表演结束后,施垐和陆东隅沉默地走在路上,气氛一时变得凝固起来,陆东隅有点奇怪地看着旁边陷入沉默的施垐,刚才不是挺开心的吗?这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
施垐沉溺于自己的难过中无法自拔,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离开陆先生,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陆先生,陆先生值得更好更完美的人。他试图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压制心动,不允许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控制他的理智。
“啊!”施垐光顾着想事情没注意脚下有阶梯,一脚踩空的时候直接崴了脚,一股疼痛从脚踝传来,疼痛刺激着施垐的神经,让他不敢再乱动。陆东隅听到施垐的声音吓了一跳,怎么一会没看住,老婆就受伤了。
陆东隅想扶着施垐坐到附近的石椅上,结果施垐刚想移动就疼得不行,见状,陆东隅干脆直接把施垐打横抱起放到石椅上,再单膝下跪,把施垐的鞋子脱下,让他把穿着厚棉袜的脚放在陆东隅的大腿上,摸了摸内踝和外踝,检查施垐崴脚的情况。
施垐出神地看着陆先生的头顶,隔着厚厚的袜子都能感受到陆先生温热紧实的大腿,粗糙的大手握住他的脚踝,感受着时轻时重地按压和揉捏,陆先生偶尔捏到肿胀处,还会问他疼不疼。
陆先生怎么会这么好…施垐心软成一片,理智在慢慢分离崩析,无处发泄的爱意横冲直撞,撞得他心口发烫。
“陆先生。”施垐轻轻地叫了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束缚。
“嗯?”许久没听见施垐下一句的陆东隅疑惑地抬起头。
“怎么…”陆东隅话还没说完整,就被一片阴影笼罩了,施垐俯下身,微阖上眼,吻住了陆东隅微凉柔软的双唇。
“我也爱你。”施垐的话消融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漫天的星光见证了此刻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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