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戏讲的是唐玄宗与贵妃杨玉环之间的故事,演贵妃的那个青衣倒是唱的极为的好,爱恨嗔痴,一腔柔情,皆是被演了活了一般。
戏台子下面坐满了人,叶南鸢等那一小段儿唱完,才走过去。
人才刚靠近,没说话,便听见最前方李氏将手边的赤金镯子砸向戏台子上,近乎痴迷的大喊了一声儿:“这演杨贵妃的那青衣可当真好看啊。”
锣鼓声刚刚停下来,李氏声音又大,倒是整个场都听见了。
叶南鸢不着痕迹的往的李氏那看了一眼,从她跟李氏相处过两三回来看,只觉得李氏倒是半点都没有侧福晋的样子。
骄纵任性是真,嚣张跋扈也是真,只不过瞧着有些近乎天真了些。
叶南鸢不禁去细想,这李氏跟了四阿哥至少也有七,八年了吧,虽是生了两位阿哥,但都没活下来,只一个二格格还健在。
因算是四阿哥头一个健康的孩子,十分受四阿哥的宠爱。后因府中没人能比的了她,四阿哥对她依旧宠爱,渐渐地李氏倒是从失子之痛中走了出来,传闻宫中的那位德妃娘娘对李氏倒是喜欢。
看着李氏这看戏看的几乎痴迷的模样,四阿哥之前就喜欢这种性子的?
叶南鸢一时有些觉得无力。
她生的太惹眼,哪怕是台上正唱着戏儿,才刚走过去,就被察觉了。头一个瞧见她的是伊氏,伊氏生的娇小,可脾性却是不小。
刚那小太监也说了,她与玉格格住在一起,时常的拌嘴。哪怕是玉格格不理她,她自个儿也能争的脸红脖子粗的。
瞧见叶南鸢了,伊氏的嘴角便扯了扯,“哟,这不是天仙儿似的叶格格么,怎么今日舍得下凡了,舍得出来转转。”
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倒是也能被她说的抑扬顿挫起来。
叶南鸢当真儿是见识到了嘴皮子的厉害,难怪说玉格格整日哭着朝着要搬出去,她无奈地摇摇头,眼睑下垂,眼中笼上一层忧愁,满脸无辜道。
“闲在院子里闷得慌,听闻这儿在唱戏,便过来瞧瞧了,只是还没坐下来仔细听呢,倒是姐姐给我唱了一段儿。”
她声清脆又娇糯动人,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却气的伊氏半死。
伊氏是个急脾气,被气的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举起手就想往叶南鸢脸上打。叶南鸢如何会站着被她收拾,早有准备的往后一退。
伊氏手伸的太快,没收回力道,花盆底往前一滑,别说没扇到叶南鸢,自个儿却是撞到一侧的矮桌上。
桌面上摆着的茶水点心,哗啦哗啦掉了一地。
这儿动静太大,惹了正在看戏的人频频的回头,叶南鸢蹲下身子小声儿问:“姐姐,你没事吧。”伊氏一肚子撞在矮桌上,疼的半边身子都在哆嗦。
瞧见叶南鸢这歪着头,一脸的纯真儿的问,气的恨不得当场吐血。
“别碰我。”她捂着肚子,龇牙咧嘴的几乎是凶狠的喊了,叶南鸢却像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脸色都白了。
指着伊氏身后看戏看的愣住的丫鬟:“快扶着你们格格起来吧。”
“怎么回事?”李氏这追戏追的正是上瘾,瞧见这边的动静眉眼都皱了起来,她先是往叶南鸢那儿看了一眼:“叶格格久不出闺房,今日倒是稀奇。”
叶南鸢弯了弯膝盖,轻声儿道:“听闻侧福晋喜欢看戏,贝勒爷特意在这搭了个戏台子,我刚入府没瞧过,便来凑个热闹了。”
每年过年,贝勒爷与福晋都要四处走动,忙得几乎很难看见身影,她们这些格格们又不能见家人,又不能出府去逛逛的,过年没点年味。
贝勒爷心善,便让戏班子从过年唱到初十,也算是热闹热闹。
恰好李侧福晋喜欢看戏,府中的奴才们便觉得爷是为了李侧福晋才这样做的,当然,李氏自个也是这么觉得。
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是听得她浑身舒爽,连带着看叶南鸢也没那般不顺眼了。
翻了个白眼,眼睛故意不去看叶南鸢漂亮的脸蛋,拿起一边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问身侧的伊氏:“你就不能安静一些?回回有你的地方都要闹的鸡飞狗跳。”
伊氏当真儿是一脸的委屈,她疼的感觉半边身子都在打着哆嗦,指着叶南鸢大喊道:“是她,都是她弄的。”
主子们虽是再看戏,但身侧的奴才们眼睛可都是雪亮的。
李侧福晋一个眼神看过去,就有奴才跪下来道:“伊……伊格格是自个摔的。”刚刚大家看戏看的正是起劲儿,叶南鸢走过去无人察觉。
再加上她说话说声音小,绕是伊氏的贴身丫鬟也只瞧见了自家格格疯了一样的上前去推叶格格,人没推到反倒是自个儿摔了下来。
“见你这模样也没事,安静点看戏别吵到我。“李氏着急看戏,对这些小打小闹也开始不耐烦起来。
警告的往伊氏那看了一眼,“日后你再吵吵闹闹的,就别过来了。”
伊氏当场愣在原地,想去回怼又发现自个不敢,她脚脖子疼,肚子也疼,快疼哭了,还不敢大声儿,怕李氏当真让她出去。
“你真的没事吗?”叶南鸢站在她面前,面上满是担忧,却开始句句戳伊氏的心:“下次你可得小心一点了,花盆底不稳,很容易摔倒的。”
“猫哭耗子假慈悲。”伊氏冷冷的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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