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坚硬刚强的性格, 偏偏有着一双极柔的手。皮肤白皙细嫩, 骨骼纤细,有匀称的肉感。手指细长,指头尖尖的, 指甲修的圆润, 呈肉粉色,泛着半透明的光泽。这让他自然而然联想到她的身体,也是这样骨骼纤细,美好柔软的。
眼睛有点微微的发涩。
他的心在微动。
耳边风声雨声,一阵紧过一阵,他恍惚间真有点怀疑外面下雨了。
但他知道这宫殿里,是听不到雨声的。
是他的胸腔中在呼啸。
他知道他必须要说点什么, 不然一会她睡着了,他今夜又白来了, 像无数次那样,枯坐一会,寂然离去,只带走满身的疲惫和彷徨。只是他不懂开口,在爱情上,他是敏于行而讷于言的人。他想要“一切尽在不言中”,什么都不说,只是去拥抱她好了,主动躺到她身边去,但又害怕不经许可,会像上次那样,自作多情,带来怨恨,落得一身伤痕。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他声音低的自己都听不清,他怕这句话说出来,她会回他:“那你走吧。”
他心里多么期盼她能挽留他:“别走了,天这么晚了。”
天这么晚了。
路那么远,夜那么黑了,更深露重,一个人走回去多寂寞啊。
入秋了,这夜晚,树上的叶子应该起霜了吧,他想想就感觉很冷。到处黑漆漆的,只有灯笼的微光,往返一趟,衣服上都结了寒气。回到寝宫,也是冷清清的。他想在温暖,热闹明亮的地方休息,有肉体的温暖,有肌肤的芬芳,有婴儿的吃奶声,这让他觉得生机勃勃,充满活力。
一个人活着,太孤独了。
她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又或者是听到了,不愿意回答呢?
“天太黑了。”拓跋泓弯了腰去,额头抵在她脖颈,脸贴在她脸上,贪婪嗅取着她发间的芬芳,低声道:“立秋了,树叶都打霜了。”
时间沉寂。
半晌,她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抚摸他头发。那是一种温柔到极致的爱.抚,好像母兽舔舐着幼兽,他像从来没有得到过喜欢的幼儿,终于得到了大人的喜爱和奖励。那一瞬间几乎感动的要落泪了。
“再过不久又要入冬了。”她好像是说着无干的话。
她叹道:“又要冷了。”
拓跋泓道:“又要下雪结冰了。”
拓跋泓低声,好像恳求似的说:“我好冷啊,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星星,黑漆漆的。”
她只是爱怜的抚摸着他脊背,温柔安慰。
拓跋泓掀开薄被,躺上床,在被中双臂搂抱住她。
她暖烘烘的,柔软芬芳的身躯贴在他胸膛,顿时所有的触觉与嗅觉都复活了。
仿佛春风拂过,冰融雪消,蝴蝶将要破茧而出。他搂着她的胳膊用力箍紧,热情地将嘴唇迎上她的脸,动作却因为身体的激动而僵硬,只留下一个轻.薄而颤.栗的吻。
她闭着眼睛,双手拥着他,像猫似的,将脸颊抬起来,蹭他的脸。拓跋泓一时怀疑她在梦游,几乎不敢动,绷的背都僵直了,忽而她又停了下来,手停在他后背上。
他几乎有点受宠若惊了。
过了一会,拓跋泓明白了,她是在尝试。
她大概也是孤单寂寞的很了,所以尝试和他亲近。
他不敢妄动,只是保持着直腰的姿势。
心事缠绵,像一只缱绻的蝴蝶,他一边任由她拥抱,一边轻轻去亲吻她嘴唇。他期待自己的身体能让她喜欢,能给她带来满足和快慰。
她细腻的手从他脑袋,抚摸至他脖颈。
年轻人的脖颈光滑修长,肩膀的线条挺直,脊背挺拔而柔韧,像一只修长的猎豹。美丽,皮毛顺滑。整个身体抱上去年轻,紧实而有弹性,气息清新干净。
动人。
他乖巧的也像一只兽。他是带着獠牙的猛兽,然而只有此时,温良而无害。只是依恋的蜷缩在爱人怀里,等待着抚~摸。
她手渐渐停下来了。
也没表示,拓跋泓也不知道她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默了半晌,继续亲吻她,这回带了温度。他想要她太久了,终于得到了她的许可,遂无法忍耐了。他需要狂肆一场。
冯凭想起那个人了。
她并不太想起故人。逝者已逝,随着死亡,她在自己和那人之间筑起一道长城,将过去的记忆阻挡在外。她是要活着的人,不愿意沉湎往事,给自己增添痛苦。这么多年,他确实已经从她的心里消失了,消失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她绝情,然而不绝情,生活没法继续。她不能活在怨恨或者怀念中,她还太年轻,不能用一个人的死亡来埋葬自己的一生。
只有偶尔接触到拓跋泓,她会忽然想起那个人。
太像了。
少年时期还不明显,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像。身高几乎一样了,身材也都是那种身材,面貌依稀仿佛,远远瞧着,几乎就是一个人。
这样抱着,气息感觉没有任何分别,好像是那个人变年轻了。
心里猛然间一阵刺痛,一时五脏六腑揪在一起,什么都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爱与恨也都来了,几乎要不能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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