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帅萧任眼里发愣,宰相赵文璟神色严肃,几乎在同一时间缓缓注目,双目不眨地望向了姜太渊,心中的震动似乎难以压抑。
不合常理......
姜太渊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合乎常理!
以姜太渊的身份和以往而言,这位文道大宗师是天下文人的典范,又有当朝太傅,一言一行极为看重礼节,绝不可能有任何的失礼之言。
今日,这位帝师竟然,敢于当着陛下的面说出增划封地的进言,而且还是足足六县两百万顷的封地!
这已经不是说是失礼,甚至是有了僭越之嫌!
姜太渊竟会说出这等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即便他有着陛下的授权,甚至有着锦衣龙骑同行,说明了权利超乎想象,商定封地之事必然得到陛下恩准,可方才之言已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见!
任何一位皇子,在如今的大玄得到这样幅员广阔的封地,依照封地大小而言,那便会成为唯一的亲王!
亲王便是最高阶的君主,是皇室能得到的最高爵位,仅此于皇帝陛下,依大玄律,亲王拥有自立朝堂以自制的权利,军政自主,护卫甲士少者三千人,多者至万九千人,隶籍兵部。冕服车旗邸第,下天子一等。公侯大臣伏而拜谒,无敢钧礼。
如今太子之位未定,任何皇子得到这种封赐,就将握有惊人的实权,根本不是其余皇子能够相提并论,在明显上的势力眨眼就会天差地别。
无论如何才学惊人德行优良,在实打实的碾压权势面前,一切都将会显得虚浮缥缈,哪怕天命加身,就算将来另有人得到太子之位,登基也会遭遇巨大的挑战。
这一番进言,分明是在不遗余力地推出北王,要将这位落寞多时的皇裔,推到不败之境,推到其余皇子都只能忌惮的地步!
姜太渊这一手,实在是莽撞得骇人,又突然得令人猝不及防!
只是听闻这话,在场的三位官员全都惊得呼吸一滞,目露惊异地悄声而望,本就谨慎的心神,瞬间绷紧!
天枢殿,已然蔓延着让人窒息的压力。
连静候龙案一侧的五大监之首常礼,也感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态势,温顺地静立一旁,愈发地收敛了气息。
在这种极度的沉寂下。
皇帝陛下轻声的言语响起,本该难以被感知到的细微异常,也在不断地放大,随着陛下之言回响大殿之中。
“常礼,取凉州地图来。”
这话语很是平静。
原本任何时候响起,都不会让人听出什么异端,但是在这种局面下,在场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又极度绷紧了心神,也察觉到了那一丝不甘。
陛下......
似乎并不愿就此封赐北王六县之地?
难以确定的猜想只是浮现,两位当朝一品大员心中好像有了几分释然,这才像是陛下曾经的态度,毕竟七皇子当年在京都,就不被待见,如今怎么可能突然获封足足六县之地。
极为默契地,两人暗暗心里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几分沉稳之色,回想着近来的微妙变化,却是不敢马虎大意。
身居高位固然享尽了尊荣,也是如履薄冰,尤其是在这种众龙夺嫡的汹涌暗流之下,没人能够泰然处之啊。
亲身处于这种权利巅峰阶层集聚的场面,听闻这等惊人秘事,童刚早就感到了胆战心惊,也终于有了一丝丝体悟,感受到了君威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