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第一天本想把袁真叫走去训练,看了一眼这情况都知道没办法,因为这活儿袁真不做,就得落到他父亲身上,袁真是没法袖手旁观的,只是袁真任劳任怨地做着这个活儿,还有一个原因。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收捡于浩海的脏衣服了。
自从新兵营时偷洗于浩海的衣服被方倾撞破,两人大吵了一架之后,袁真很久很久没有碰过于浩海的东西了,可在宿舍楼里,去到了他们那一层,袁真推着车从尹瀚洋和索明月的门口捡走脏衣服后,路过方倾的门口,方倾看了他一眼,说道:“等一下。”
然后从房间里抱出特别多的衣服,他的和于浩海的。
“实在没时间洗,麻烦你了。”方倾说。
袁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和方倾的关系缓和了不少,特别是在昶洲经历了第一次边界袭击后,方倾作为主刀医生和袁真作为麻.醉师并肩作战了一个多月,大大小小的手术台上,两人救治了上百名受伤的士兵,在那儿之后,二人就别别扭扭地和好了。
方倾知道他就是个说话生硬、有时甚至故意说反话的人,但面冷心热,对人很好;袁真也逐渐对方倾改观了,他原本认为方倾很高傲也很娇气、矫情,可方倾在做手术时可以七八个小时保持一个动作,聚精会神地清理脑积水或是胸腔积液,非常敬业,每一个手术都尽全力做到完美,绝不轻易放弃。他不再说方倾是娇滴滴的方大小姐了,反而从专业的角度,对他很是敬佩。
不管怎么说,袁真能够再拿到于浩海的衣服,就非常高兴了。他不敢再对于浩海有所图,从那天于浩海当着他的面,把方倾的身体报告撕成碎片,从他皱着眉对袁真说“如果我造成了你的误会,那我向你道歉”以后,袁真就再也不敢惹于浩海了,他的所谓“暗恋”已经让于浩海把他换到了尹瀚洋的队伍中去,他知道以于浩海的脾气,如果他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于浩海会更残忍地对他。
于浩海,就是这样的人,既专情,又非常非常绝情。
可袁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不跟着于浩海走;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时刻随着于浩海的一举一动而忽上忽下,这是十几年养成的惯性,“喜欢于浩海”这件事,似乎成为了他像呼吸一样的本能。
他有时候觉得怀揣这样的感情的自己,卑微得像一只潜在深海底的生物,一只丑陋无比的鱼,一直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不见天日,不敢露出一点点细小的触角,去打扰到于浩海和他夫人的幸福生活。
还好,夫人现在对他很宽容。
从一层楼开始,一层又一层,走到了22层,袁真的推车里的脏衣服堆得像一座小山,他不得不用力把衣服往下面摁一摁,再继续往前面走。
到了24层顶楼,拐过东面的2408房间,再往前看,对面的2409房间,门竟然是虚掩的。
“有人住这里了?”袁真好奇地往门口走去,这间单人宿舍平时都是锁着的,“你好,有人在吗?”
没人回答。
袁真往里望了望,门里门外都没有脏衣服,别的宿舍都锁着门,这一间是忘锁了?他把手轻轻放到门上,门竟然开了。
“你好?我是收衣服的。”
依旧没人回答,袁真大着胆子往里走了一步,只见这间房离窗明几净,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枕头放在上面,拖鞋规矩地摆放在床边,窗户是打开着的,窗梁上挂着几个衣架和裤架,分别挂着一件白衬衫和一条黑色笔挺西裤,深蓝色平角内裤和黑袜子也洗得干干净净,挂在一旁,散发着清新的香皂味道,在风中轻轻摆动。
袁真不禁笑了起来,这衣服是艾登昨晚穿过的,没想到检察官大人竟自己洗衣服,可太让人吃惊了。
他信步走了进去,只见桌上是几沓黑色的文件夹,公文包在床尾靠墙上倚着,红黑两根钢笔插在笔筒里,旁边还有一本厚厚的《法典》。
《法典》像是翻阅久了,纸张周围起了一圈泛黄的边儿。袁真从没见过《法典》这本书,好奇地伸手想去碰一下,又怕把它弄散架了,想起王俊说的“他会把你抓起来”,袁真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转过身来,望向那敞开的衣柜里,挂的是一套白襟长领的黑色法袍,又大又长的衣摆,看着既很庄严肃穆,又非常的气派。
“……哇。”袁真走过去,轻轻地摸了摸法袍的质地,想象着艾登穿着这套法袍威武地坐在审判庭上挥斥方遒的样子,不禁憧憬和好奇起来。
他是当兵的人,从小到大在于总的家庭氛围里长大,潜意识里认为只有将军才是世界上最酷的人,人人都该为了做一个将军而奋斗终生。可这位艾登少爷的气质,跟军人是截然不同的,他人高且瘦,头总是微微扬着,驻地检察官们都爱留的3:7偏分短发,发色黑,而蓬松、茂密,西装三件套一样不落下,白衬衫是要把最上面的扣子也系上的,那样才能系好领带,马甲上的纽扣,是要珍贵的棕黄色琥珀才能装点排面的,西装外套是低调的深蓝色,英式剪裁,很修身,衬得他身姿更为挺拔,就连剃须,他也是剃得一丝不苟,干干净净,鬓角周围完整利落,一副标准的公职人员该有的气场和派头。
“一副文绉绉的欠揍模样。”艾兰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袁真正在这儿幻想艾大检察官穿上法袍的样子时,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了声音。
“昨晚他就在这里睡的,原来是在2401寝室,但另外10个人被他弄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不踏实,他才搬到了这个单间里。”
“这怎么有个车?”卜奕问道。
“勤务兵放这里的,”一个Alpha把袁真的衣服车暴力地推到了一边儿,让卜奕往里面走,“刚才来探过了,他这屋里现在没人。”
袁真听到脚步声越走越近,甚至要推门进来了,他连忙跳进了衣柜里,用艾登的法袍把自己围了起来。
卜奕问道:“他是来调查走访的,从昨晚他进来,到现在,都跟什么人、问什么话了?”
“这个……可多了去了,他一直没闲着,串宿舍就串了七间宿舍,每间宿舍里住了12个人,您想啊,这就多少人……”
卜奕:“……”
“……这人没有少爷架子,跟谁都笑呵呵的,像个话痨,还、还挺亲切的,不一会儿工夫,大伙就都跟他聊上了。”
“艾登不是普通的检察官,他说的每句话、问的每句话,都肯定有他的意图,也许,里面就有对我不利的证词。”
“可我听了一耳朵,他问的都是‘你是哪儿的人啊’‘叫什么啊’‘当兵几年了’‘什么军种’‘家中可有兄弟’这类的,也没听见别的……”
门开了,卜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