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民风开放,但也断不是放任秦仪在此事上做文章的理由。
戚秋看向韩言。
她心里明白,秦仪就等着她开口辩解,到时候她好纠缠个没完没了,说的越多,她就越解释不清楚。
还是由韩言开口解释最好。
谁知抬眸一看,韩言竟是个脸皮薄的。
这会他被秦仪打趣的脸色涨红,加上纸梅花的事被秦仪说个正着,张了张口,却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戚秋叹了一口气。
实在无法,她刚欲开口,身侧却传来了谢殊的声音。
谢殊微皱着眉头,不悦地看向秦仪,“秦小姐,慎言。”
谢殊的声音低沉冷冽,如冬日的寒风一般,吹得人又冷又瑟。
秦仪抬眸看着谢殊,登时就噤了声,止住了还想开口再说的话。
谢殊坐在风口处,寒风将身上的大氅吹起,露出里头玄色的衣袍。
他目带不悦,下颚锋利,脸色更添冷硬,“今日来相国寺是我母亲的意思,什么相约而来纯属无稽之谈,表妹和韩公子不过见过次几面,我更不知你口中的熟稔从何而来。秦家是簪缨世家,想必秦小姐应该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秦仪脸色一白。
她自然知道戚秋和韩言不是相约而来的,所说的这番话也不过是故意说与谢殊听的。
本以为依照谢殊的脾性是不会插手此事的,到时候等戚秋坐不住了,她再与其争论,说的越多,此事就越像真的,到时候谢殊自然不会再把心思放到戚秋身上。
若是日后戚秋敢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去勾引谢殊,谢殊反而觉得戚秋是个朝三暮四的女子,更能断了戚秋的念想。
可她却没想到谢殊不仅替戚秋开了口,还冷下了脸色。
如此毫不留情的话,让秦仪心中又惧又羞,一时之间也红了脸。
秦韵咬着唇,站起身对着谢殊福身,“仪儿素来口无遮拦惯了,还请谢公子见谅,我待她向戚小姐道歉。”
说着,秦韵转向戚秋行了一礼,“仪儿出言无忌,还请戚小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回去定会多加管教。”
戚秋也没有想到谢殊会突然开口,反应过来之后,却也没有避开秦韵这个礼。
等秦韵起身之后,戚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开口说:“秦小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但既然秦小姐可以出言无忌,那我也就冒昧的说上一句。”
秦韵身姿一顿,随即笑着道:“戚小姐请讲。”
戚秋看了秦仪一眼后,微微垂下眸子,“秦二小姐也马上要及笄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般顽劣了。同样身为女子,应该知道一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就像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毁了我和韩公子的名声,若是再被有心之人搅合,那我……”
戚秋面色一白,委屈道:“若是旁的也就罢,可此事却断然不是能拿来说嘴的,还请秦小姐以后莫要拿我寻开心了。既是秦家小姐,也该注意一些分寸,莫要……”
戚秋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
秦仪咬着牙,身子都被戚秋气的直发抖。
方才她本以为戚秋不敢受秦韵这个礼,却没想到戚秋坐的四平八稳,丝毫不见起身客套。
碍于谢殊坐在一侧,她虽然忿忿却也不敢说什么,可万万没想到戚秋竟然还教训起她来了!
什么叫做不能再向小孩子一般顽劣了,这不是摆明了说她不懂事,喜欢胡说八道,嘴上没个分寸吗!
可偏偏戚秋嘴里说着诛心的话,面上却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就好似被当众指责不懂事的人是她一样!
眼见坐在一旁的韩言也隐隐投过来的不悦目光,秦仪到底年纪还小,脸皮火辣辣的,当即便有些坐不住了。
可她刚站起身要与戚秋理论,谢殊便看了过来。
谢殊的眸子幽深,像是不见底的湖水,又冷又冰。
秦仪就被盯着看了一眼,身子瞬间往后退了一步,脑子一空,嘴唇嗫嚅半天也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
谢殊站起身子来,神色冷淡,“今日秦小姐之言,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只字片语。”
谢殊没说后果是什么,但秦仪却已经害了怕。她虽倔强着没点头,却也不敢说什么反驳的话。
垂眸看了一眼怀里还抱着纸梅花的戚秋,谢殊屈指敲了敲她身前的桌子,淡声说:“坐的也够久了,走吧。”
戚秋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子,低头跟在谢殊身后。
见谢殊和戚秋要走,韩言也站了起来,谁知还没来得及跟上戚秋,谢殊却转过来了身。
谢殊神色淡淡,看向韩言,不咸不淡地说:“既然秦家小姐已经误会了,韩公子还是避避嫌的好。”
韩言的身形当即一顿。
谢殊领着戚秋一道出了亭子。
寒风又起,肆意不止。
园子里的落梅被踩在脚下,像是凋零的胭脂。
戚秋抱着袖炉,拢紧身上的披风,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一路到了西厢房,推开门,一股热气涌出来。
韩夫人和谢夫人还在说话,像是说到了兴头上,两人正掩嘴笑着。
门被推开,两人抬眸去看,瞧着竟是只有戚秋和谢殊回来了,韩夫人不禁问,“言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