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正坐在窗边的烛火下摩挲着戚秋的手帕,听到人通传说是戚秋来了一怔,搁下了手里的书,走出屋子来迎。
戚秋正好也走在台阶底下,见谢殊出来,脚步一顿。
头顶的灯笼发着赢弱的光,大雨淅淅沥沥地落着,遍地透着潮湿之意,檐下还滴落着雨水。
蒙面人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将自己隐于黑暗之中,怕谢殊瞧出来什么。
屋檐之下,谢殊看着戚秋,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戚秋拎着食盒,迈上台阶,“我来给表哥送些吃食。”
戚秋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等剩四步台阶时,却突然甩开手里的食盒,寂静的院子只听哐当一声响!
食盒里装着的糕点粘上泥泞,散落一地,戚秋闭着眼,头也不敢回,一口气想要冲到谢殊身后。
蒙面人顿时反应了过来,勃然变色,藏在身后的利剑直冲谢殊而来!
他步伐快,三两下便冲到戚秋前头,戚秋的头发被风吹乱,手心里冒着冷汗,眼睁睁看着剑刃冲向谢殊!
就剩一寸!
蒙面人的呼吸声近乎可闻,剑刃刺破夜空的鹤唳声越发刺耳,眼看利剑直达谢殊心口,谢殊玄色袍子扬起,他挑了一下眉梢,脸上不见丝毫波澜,劈手打落蒙面人手里的长剑,抬脚将他踹后几步。
东昨已经冲了过来,风声呼啸,院子里无声无息落下几人,围着院中的蒙面人。
蒙面人扔掉手里的伞,面色狰狞,暗骂了一声。他不敢久留,脚尖轻点,便想离去。
这蒙面人轻功好,却也奈何被人围堵,谢殊将戚秋推进屋子里后,纵身跳至蒙面人跟前,眉心微皱,忽然说道:“原来是你。”
东昨也已经认出此人,“他就是从锦衣卫里逃出来的那个纵火案之人,轻功了得。”
那蒙面人哪里还管这些,跃身就想走,却被谢殊纵身拦下,他无法,只好扭身抽出藏在身后的另一把剑猛然刺向谢殊。
长剑锋利,破空之声响彻在耳畔,谢殊侧身跃起躲过,接过东今扔过来的剑,回过身,剑鞘脱落,银剑如蛇,谢殊一剑划过,刺破了蒙面人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流。
蒙面人吃疼,侧身之时,又被谢殊一剑划至腰间。
暗卫齐齐涌来,不想这时,蒙面人趁势洒出一包粉包,里面全是辣椒粉,随着寒风,吹的暗卫和东昨睁不开眼,谢殊也不免侧身。
趁这个功夫,蒙面人踩着院子里的枯枝,眨眼之间便一跃而上了屋檐,轻吹了声口哨。
眼看人就要溜走,却不想谢殊早已经料到,纵身跃上屋檐,拦住了那人去路。
谢殊脚尖轻点,一跃而上,玄靴踩在瓦檐上,身子立在一轮圆月前。
谢殊手持长剑,夜色下雪光乍现,利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寒风呼啸,雨水瓢泼,蒙面人躲闪之际,猝不及防之下被谢殊一脚踹落。
蒙面人吃疼,从屋檐上掉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吐了两口鲜血出来,不等起身,长剑便架在了他的脖颈。
蒙面人身子僵住,看着身前睥睨着他的谢殊,不敢再动。
戚秋一直趴在窗户边,见蒙面人被拿下,被东昨绑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擦了擦额上的虚汗,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谢殊听到身后的动静,将手上长剑扔向东今,一把接过急匆匆跑过来的戚秋。
四目相对,寒风呼啸,戚秋脖颈处的佩巾被风吹落,露出顶上的血痕。
谢殊脸色顿时一变,目光陡生寒意,不等他开口,却见戚秋突然紧紧握着他的手,痛苦地皱着眉头,目露哀伤地看着他。
几番微喘之后,戚秋面色苍白,压制着心中翻涌的难受,匆匆敛下眸子不敢再看他,“表哥……”
戚秋哽咽了一下,“我被他下了毒,这会怕是毒效要发作了……”
谢殊大惊失色。
那蒙面人叫廖肃,因纵火戚家而被抓进锦衣卫里,后来跟着一起逃狱,跑出京城,因轻功了得,成了唯一一个没被抓回来的人。
如今他被绑在院子里,经受严刑拷打,面对解药的去向却是面色复杂,一声不吭。
戚秋听着外面的鞭子声,心口堵着喘不上来气,一阵阵干呕又涌上来,额上的薄汗浸湿了眼睫。系统正在交接,不论她如何叫都不应声,今晚怎么看都好似死路一条。
交接、交接、交接个腿,你宿主都要死了!
谢夫人和谢侯爷已经听到了消息,快步赶过来,两人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如今一进屋便见戚秋皱着眉头,满头大汗,谢侯爷急得来回踱步,谢夫人心里也越发慌张,快步走过来搂住戚秋颤抖的身子,急声问说:“殊儿呢!大夫呢!”
东今赶紧说:“公子去请主持了,大夫也没过来。”
灵山寺的主持医术倒是比寻常大夫好多了。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屋子里的棉帘被人猛地掀开,谢殊领着主持快步走了进来。
知道事情紧急,主持来不及道安,率先坐下来给戚秋把脉。
戚秋头一次感受到这么无措,外面滴落的雨水声仿佛是她生命的倒计时,让她汗落不止。
正当心慌之时,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左手被人突然握住,宽厚温热的掌心传递着暖意。戚秋顺着手掌看向谢殊,就见谢殊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
戚秋还是头一次见到谢殊这么慌张苍白的时候。
戚秋眼眶突然有些酸,有想要落泪的冲动,尤其是在看到正在给她把脉的主持眉头紧皱时。
眼看主持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头紧皱,别说是戚秋了,就是一旁围着的人心也被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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