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搂紧了妈妈的脖子, 小声道:“嘟嘟、嘟嘟好像是回家了……”
“嘟什么嘟?那就是个恶鬼!”一旁的老太太拉住宝贝孙子的手,“宝宝, 你可别提它的名字了, 小心它又找上我们!我和你爷爷两把老骨头可跑不动了。”
一旁的老爷子也道:“很有可能是回我们家了,它每天都回去。”
何其听着“嘟嘟”不像人的名字,心里有了猜测。她道:“先去你们家看看。”
“好的, 小何道长。”
韩旺准备自己带人回去,但他的父母妻子太害怕, 还是跟上了。好歹何多盛一身道袍, 让他们觉得很有安全感。
车子又从街上开到独栋小别墅。
三层的北欧风小楼, 坐落在花园里,可花朵凋零,地上的草木枯黄。
屋子里突然传出来“嗷呜嗷呜”的一阵惨叫声,伴随着“砰咚砰咚”翻箱倒柜的声响,炸裂人的耳膜。
“屋子里没人了,只有一条狗。”韩旺舔了舔嘴唇。
何其蹙起眉头,双手结了一个灵目诀。
她的手生得清瘦,但非常有力,结诀时手指翻飞,动作繁杂却有序,看得韩家几人眼睛都没眨。
诀成,何其闭上双眼,并拢的双手食指自眉间划过,口中清喝:“太上老君分三清,大日如来定三魂,天地三合三把火,赐我法眼观阴阳!“”
再睁开眼,何其的一双杏眸显得愈发有神。
何多盛看不出来,便问:“开成了?”
“外公放心,成了。”何其点点头,目光看向韩家的别墅内。
何其看到一只体型庞大的泰迪鬼,正追着一只哈士奇在屋子里狂奔!
泰迪模样大抵还是狗子样,只是一双眼睛血红,脚下鬼气弥漫。
而活狗哈士奇吊着舌头,跑得气喘吁吁,“嗷呜”的惨叫声正是从哈奇士口中传来。砰咚的声音,是哈奇士撞到东西,还有泰迪泄愤的扑咬,整个别墅内部成了垃圾场。
哈士奇停了一下,泰迪狗就扑了上去,摁住了现在比它小两号的哈士奇。
然后泰迪挺直腿,抬起屁股耸|动。
何其:……
为什么成了鬼,泰迪还是这么执着?
何其把目光从别墅内挪开,问韩旺:“那只泰迪叫嘟嘟?泰迪天天欺负哈士奇?”
韩旺听着这个问法,立马面露喜色。
这一问,就证明了何其的水平。
何多盛说话略微带点外地口音,不是本市人很好认。而何其叫何多盛外公,两人又都是道士,韩旺肯定两人都是外地人。屋子里只有哈士奇叫,可何其却知道有泰迪,还知道泰迪欺负哈士奇!
韩旺仅剩的一只手攥了攥:“是的,小何道长。嘟嘟就是那条泰迪,死后竟然成了鬼,能把它送走嘛?它最近天天骚扰我们家所有人,还咬断了我的手!”
韩旺说着,看向自己缺失的手臂处,目光复杂。
老爷子看着儿子空空的手臂处,目中则是闪过痛意,恳求道:“大师!请你们帮我们除了那条狗!”
何多盛将手背到身后,替何其压阵:“你们也说了是恶鬼,不好除的。尤其动物,魂魄薄弱,变成鬼尤其难,你们是怎么招惹上这犬鬼的?还是先同我二人交待清楚。”
何多盛虽然不能实战,但遇事经验比何其丰富多了,提问也是切中要点。
何其帮腔:“对,先说清楚。”
韩旺显得面色为难,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还是他们家老太太利落地把事情道来。
嘟嘟和哈士奇都是韩家养的狗,先养的泰迪,后养的哈士奇。嘟嘟养得早,在韩旺的儿子出生之前就到韩家了。
上周末,韩旺的儿子把同学叫来家里玩,夫妻两不在家,老爷子出去钓鱼了,老太太在家看孩子。
几个小孩都是一年级的,有点怕哈士奇,于是就逮着个头小小、模样又可爱的泰迪玩。老太太觉得玩玩也没事,韩家这只泰迪一直很乖,教得也好,就算日天日地也只欺负窝里的娃娃。
直到小孙子要吃水果,老太太就去厨房弄水果去了。
水声哗啦,老太太洗水果时听到泰迪大叫了几声,扯着嗓子提醒了句——“别欺负嘟嘟”。
再等老太太端着水果出去,小泰迪软软地瘫在桌脚,平日里滴溜溜的眼珠子没了神采。而拴在狗脖子的狗绳在桌腿间乱糟糟,却又绷直得像是要断裂的弓弦。
嘟嘟死了。
说到狗死时,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难过,但转瞬又道:“我们把嘟嘟好好地埋了,可是回头嘟嘟就——就成了恶鬼,还跑来咬我们家人!我儿子的手都被咬断了。你说我们错归错,可嘟嘟活着时,我们待它多好?好吃的好玩的,我以前都过得没狗好!我们供它吃供它喝的,这狗、这狗怎么就忍心——”
老太太看向儿子空落落的手臂,捂脸哭起来。
老太太说完,屋子里的泰迪似乎听到了屋外的动静,松开瑟瑟发抖的哈士奇,从窗户里伸出来它大号的狗头然后凶巴巴地狂吠起来:“汪汪汪!!”
狗吠声响起,韩家人竟然都听得到,害怕也涌上心头。
小男孩被吓哭,女人也害怕得抽泣,拍着孩子的背,口中念着无力的“别怕别怕”。
何其站到了何多盛身前。
韩家人则往后躲,瑟缩到何多盛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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