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厉骁一枪护下裴湛,提着他那杆特制的重铁长枪,毫不犹豫地刺向吉达。
所谓擒贼先擒王,人人都懂这个道理,没有哪一个刹羽铁骑中的将士不想摘下吉达的头颅。
那些蛮人在边关烧杀抢掠,数十年来不知道屠戮了多少村庄,奸淫了多少双儿,掳走了多少百姓如猪狗一般押到草原为奴。
北蛮崇尚武力,吉达身为北蛮左贤王,本身便是勇士,武功高强,一身悍勇,能以一敌十,非是普通将士能轻易战胜的。
厉骁仗着一身力气,还有从他父亲那里所学武艺,再加上柳绵夏的指点,悍然与吉达缠斗在一处。
刀兵相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吉达身边的亲卫没想到这天楚骑兵竟如此强悍,这些亲卫也全都是北蛮王廷勇士,可却没人能在那骑兵手下走五个来回,那人身后带着的兵,个个都不要命似的杀红了眼。
火光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刀枪刺入肉体的钝击声,只听一人高声喊道:“吉达身死!兄弟们杀啊——!”
“吉达身死!兄弟们杀啊——!”
正在厮杀的天楚骑兵和北蛮勇士心中大惊,所有人都朝吉达帅旗的方向看去,只见人群中一小队人马护着中间伏在马上生死不知的某个人,仓皇往外逃去。
主帅都逃了,剩下的北蛮人自然是士气大失,胆气丧了,便只能任人宰割。
北蛮人四散奔逃,裴湛带人追了出去,但凡追上的北蛮人,一个不留全都杀了,追出三四里地,实在不适合继续深入,这才回转。
到了那蛮族部落,蛮人已被杀了个干净,骑兵们不敢大意,只把牛羊粮草收拢了就要打道回定承关。
裴湛唤来厉骁,直接问道:“吉达真死了?”
厉骁咧嘴一笑,“死没死的不知道,反正我一枪捅穿了他的肚子。”
裴湛点点头,赞许道:“不错。若他真死了,可就是大功一件。回去后我会给你请功。”
厉骁立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粗声粗气道:“多谢指挥使!”
这一战刹羽铁骑杀敌两千多人,这其中有二三百个是裴湛带人杀的溃逃之兵,重伤北蛮左贤王吉达。
没有俘虏。
能抓到的蛮人,全都杀了。
己方战死了两个千户,九百余战士,重伤四百多人,轻伤不计,几乎人人身上都挂了彩。
这个好消息传到晋阳,自是令人心大振。
裴湛带人回卫所后没几天,就有信报传来,左贤王吉达重伤不治身亡,北蛮大王伊勒德震怒,派出右贤王巴特尔领蛮族各部五万骑兵,号称十万大军,前往定承关,要为吉达报仇!
北蛮右贤王,就相当于是天楚的太子之位,这巴特尔就是伊勒德最勇猛优秀的一个儿子,若伊勒德死了,下一任北蛮大王,便是巴特尔。
别看五万听起来不多,但蛮族勇士个个能战,生的人高马大,体型健壮,常年生活在马背上,自小练就一番武艺,几乎都是一个能打天楚士兵两个。
北蛮这次来势汹汹,除此之外,另一处边关也有一只北蛮兵马伺机而动,搅得将士们不得安宁。
面对这五万雄兵,新帝不得不又派兵增援。
……
因厉骁杀吉达有功,便顺势补上了千户的位置,营中祭拜完战死的同袍,这才好生热闹了一番。
隔天一早,裴湛身边的亲兵便传话给厉骁,说指挥使要见他。
厉骁忍着宿醉的头疼,穿上了新的千户袍服,跟着那亲兵走了。
裴湛在卫所自是有自己的府邸,厉骁进门行了礼,便立在那里悄悄地打量眼前这位传说中的“血罗刹”。
生的是真好看,那脸秀气得像个双儿,跟媳妇儿一样漂亮,不不,还是没媳妇儿好看,指挥使一身杀气,哪能跟软绵绵的媳妇比?
正胡思乱想,厉骁便听裴湛说:“厉千户坐下吧,不必拘礼。唤你过来,并非因为公事,咱们随便聊聊。”
“哦,好。”厉骁也不客套,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两手搭在腿上,等着裴湛说话。
裴湛见厉骁那模样,心里不由摇头叹息,真是个愣子,除了一把蛮力,一身武艺,人情世故却是一点儿也不懂。
若来的是其他精明的人,听裴湛说要聊聊,早就主动问指挥使大人想聊什么了,哪像厉骁这样,傻等着上峰说话的。
不会来事儿。
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裴湛便不想计较这些小事了。
“厉千户已经成亲了吧?”
“是的。”厉骁呵呵笑了,立马就想起了自家媳妇。
裴湛:“我还没有成亲,不知道成亲是什么感受,厉千户可能为我讲讲?”
厉骁挠了挠头,“就是……就是挺好的!成亲好,媳妇好!”
裴湛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这样笨拙的男人,竟是夏儿的平夫!
没错,裴湛早就知道厉骁的身份了。
他从未放弃
', ' ')('柳绵夏。
自然也一直都在关注着柳绵夏的一点一滴。
他知道厉睿是柳绵夏的正夫,知道厉骁是厉睿的亲弟弟,也是柳绵夏的平夫,知道柳绵夏如今有一个侧夫,那侧夫是个医术精湛的医者,还有一位从小伺候他的陪侍。
裴湛坐在桌案前,一手支起下颚,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姿势,这样的动作,按说做起来是会稍显阴柔的,然而放在裴湛身上,配上他那身杀气,却只让人觉得心底发寒,脊背发凉。
裴湛仿佛是漫不经心地道:“那你跟我说说,你媳妇哪里好了?你们平日都是怎么相处的?”
厉骁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有点儿不自在地动了动,才吭哧吭哧地说:“我媳妇,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说话细声细气,一害羞就脸红,很可爱!他还会陪我读兵书!我最不爱读兵书了,看见字儿就像是看天书似的,媳妇一点儿也不嫌弃我,还跟我讲故事,他可厉害了,还给我讲兵法!练武的时候还会指导我!”
“我媳妇有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造出了好多我以前都没见过的东西……”
一说起柳绵夏,厉骁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越说越起劲,简直是事无巨细,恨不得全都说给裴湛说听,好叫还没成亲的指挥使大人知道,他家媳妇有多么好。
裴湛听着听着,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他挥手打断了厉骁,“行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你先回去。”
厉骁还没说尽兴呢,一脸的意犹未尽,咂吧咂吧嘴,起身告退。
盯着厉骁离去的背影,裴湛紧紧握起了拳头,眼底的恨有如实质,但是很快的,他便收敛了那恨意,只是终究意难平。
做好吃的,陪着讲兵书,陪着练武,那些温言软语,巧笑嫣然,原本全都应该是他的!
若不是当初那事,他本也不该在这战场上!
怪只怪裴家只是县城里的小富之家,虽也生活富足,家有余财,也只是和柳绵夏他父亲做的生意旗鼓相当。
当时柳家得罪了人,裴家没有能力帮衬柳家,裴湛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将自己的未婚夫拱手相让。
他与柳绵夏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哪能真的说放就放?
裴湛心中带伤,自知因为“权利”二字而失去柳绵夏。
他便发了狠,独自离家,远赴千里之外的边关参军,想靠军功晋身,封侯封爵。
若他运气不好,那便死在战场上吧。
这些年来,但凡杀敌,裴湛总是最不要命的那个,仿佛是在惩罚自己一般,亦或是他想就这样战死。
也许是老天怜悯他,参加了大大小小几十场战役,杀了那么蛮人,裴湛除了受点伤,却是一次都未有威胁性命的时候。
在天楚国,指挥使便已是朝廷命员,但裴湛依然觉得不够。
还不够,不够他拿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