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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来,求他?
“你在说什么梦话?”唐棠像是听见笑话一般勾起唇角,“我变成现在这样可不就是拜你所赐?”
“是,也不是。”韩逸的眼神更冷了些。
“那枚玉佩是你给我的,对罢?”唐棠抬头直视着他,“你是栖月宫的人。”
“是。”韩逸干脆地应了。
唐棠见对方竟直接承认了,秀眉微蹙,手指微微攥紧,“第一次,你为什么要强迫我?”
韩逸未想到对方会问起这个,忍不住笑了一下,“你问一个施暴者为什么?”
唐棠噎了一下,忽而又想起一个细节,“我当时在你身上闻到了血腥味,我猜想,你应该和我一样中了……中了毒。”
韩逸眉峰一挑,并不开口。
唐棠见他不肯回答,也不追问这个,“你当时在林子里救了我,是巧合吗?”
“不是,我一直跟在你身后。”韩逸勾唇,眉目渐冷,“我实在没想到,你拒绝了我,转眼又对另一个男人献殷勤。”
唐棠闻言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一个是施暴者,一个是救命恩人,这能一样吗?虽然如此,但是这不都是他吗,怎么就另一个男人了?
她还没说话,对方又续道,“原来药王谷医师不仅挑病症,还挑相貌?”
唐棠不知他为何会对药王谷医师有这般大的恶意,对他这副不讲理的样子一时有些无语凝噎,见他还要继续,连忙开口打断,“你从哪里开始跟着我的?”
“茶馆。”韩逸侧头看了看墙壁,到底是没靠上去,转头垂眼看着她,眉目冷淡,散漫地道,“这些事情你可以日后再问我。”
本来想问他是否知晓那些黑衣人的身份,见他不欲多说,唐棠话到嘴边又强咽了回去,抬眼与他对视,半晌垂首轻叹道:
“那你此番到底来做什么?是你策划了一切,让我落到这般田地,现在又说可以救我出去……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韩逸冷笑了一声,稍稍站直了身凑近她,一手穿过铁栏两指捏住她的下巴微微向上一抬,垂眼认真地看着她,眸色幽深暗沉。
唐棠被迫抬头对上他的眼,只觉自己仿若坠入一池寒潭,浑身皆泛着刺骨的冷意。
他低声道:“你费尽心思为他们研制解药,他们反而怀疑你,侮辱你。你对温白柔真心相待,她却趁机利用你,盗取你的药方,如今声名远播。你为江宏远解了毒,你看江誉可曾真心感谢过你?”
唐棠紧抿着唇,默不作声。
“他们不辨是非,利欲熏心,恩将仇报……”韩逸低声笑了起来,眼中讽意更甚,“自诩名门正派,到头来却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说,他们有什么好救的?”
“我……”
“你还能说自己与他们无冤无仇么?”韩逸冷声打断她,掐住她下颌的指尖用力得泛白,大有一种若她说错半个字便将其掐碎的意思。
“你先松开点……”唐棠忍不住抬手拍了一下他,秀眉微蹙,眼睫湿润,“疼!”
韩逸眯了眯眼,却是依言松开转而伸手掌住她的后脑将她按向自己,而后倾身凑近,嘴里朝着她的下颌轻轻呼出凉气。
唐棠被按着往前走了两步,面前的俊脸倏然放大,随即感受到下颌处掠过一阵轻柔的凉风,似乎都带走了疼痛。唐棠不由睁大了眼,整个怔住了。
“还疼么?”韩逸伸了另一手进来在她下颌处轻轻抚了一下,见她面色微红,忍不住轻笑一声,眸中掠过一丝愉悦之意。
“不,不疼了。”唐棠下意识地轻摇了下头,随即回过神来,猛地推开他,微微偏头看向别处,“我选择这么做的时候,其实并未想过这些。”
韩逸见她推开自己,不悦敛眉,“现下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罢?还要救么?”
唐棠抿了下唇,“我承诺过的事,必须要做到。”
杀人本就不对,何况以她看来,那些人根本罪不至死,更轮不到她来定罪。虽说这只是个游戏,但这里的一切实在太过真实,她还是下意识将这里的人当作真实的人来看。
更重要的是,她曾向韩逸、向众人夸下海口必要救下他们,若是中途放弃,别说别人会如何看不起她,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她的骄傲不容许她毁了自己许下的承诺,亦不容许她未达终点而半途放弃。
若说没有半点怨恨是假的,但她决定这么做,与她要救下的那些人本身是怎样的人或做了什么事,两者其实并无太大关系。
更甚者,她也许将这当作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或许她这么做与攻略目标的意愿相违背,有碍任务目标的完成,但她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原则。
韩逸眉头蹙得更深,方才回暖的眼中再度卷起一阵风暴,“江誉明日便会杀了你。”
唐棠怔了一下,这么快?
“但是我在他身上下了毒。”韩逸微微勾唇,“你要救他吗?”
唐棠挑了挑眉,正欲说
', ' ')('些什么,却见对方忽而抬手捂住胸口,眉头紧蹙,神色痛苦。另一手则撑在铁栏上,五指紧握,指尖泛白。
唐棠怔了一下,连忙伸手两指并起按在他的脉门上,接着被脉象惊得睁大了眼。
韩逸缓过劲来,却并未收回手,任由她动作,面色沉静淡然。若是忽略他额角的细汗与被汗水濡湿的双鬓,怕是根本看不出方才这人毒发,痛苦难当。
唐棠从自己怀中取出那张药方塞到他手里,双手将他的紧紧握住,严肃道,“我明明每日都有为你配药,你是不是全都倒了?”
韩逸眉头轻蹙,偏头看向别处,轻哼一声,半晌才道:“苦死了。”
“就因为怕苦,你连命都不要?!”唐棠秀眉紧蹙,语气都重了些。
她为了复活莫名其妙穿越到这处来,为此还受了不曾受过的气。面前这人却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这如何不叫人愤恨。
韩逸闻言不由转过头来看她,正对上少女明媚如火,灿若星子的双眸,轻声叹道:“我自幼便中了这毒,所幸与我功法相抵,不过偶尔痛苦一些,并无大碍。”
他一面说着,垂眸看着唐棠,面色是前所未有的真诚。
唐棠睁大了眼,他还真是命大,“真的?”
不会她还没将韩逸攻略下来,这家伙便毒发身亡了罢?
韩逸扯了下唇角,无意与她继续这个话题,“方才的问题,你还未回答我。”
唐棠反问,“如果我说不救,会怎样?”
韩逸挑了挑眉,“若是如此,我便救你出去。”
唐棠又问,“救我出去之后呢?现在人人都知我是魔宫余孽,你救我出去,不就摆明你与我是一伙儿的么?”
韩逸既是栖月宫的人,又策划令她来背这口黑锅,他的身份应是不便暴露的罢?
不,不对,她应该小看对方了。
……但是她从头到尾实在不知这人的目的。
“这么关心我?”韩逸勾唇,忽而倾身,右手掌住唐棠的后脑,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耳尖,“你心悦我么?”
唐棠眨眨眼,顿了一瞬,立马假意羞涩地微微偏头看向别处,轻声道:“我自然是心悦韩逸大哥的……”
韩逸笑了,手掌微微下移,冰凉的掌心贴上她温暖细腻的后颈肌肤,轻声细语,“此言当真?”
唐棠只觉后颈上贴的冰凉手掌随时会将她的脖子拧断,强自压抑着恐惧,启唇轻笑道:“自然是真的。”
“骗子。”韩逸忽而掐住她的脖颈,五指缓缓收紧,“我可半分看不出你的真心。”
明明手上正行着这般残忍之事,他的面色依旧淡然沉静,甚至唇角微微勾起。声音清朗温润,如玉盘滚珠,语气轻柔舒缓,似杏月春雨。
朦胧月光透过窗口倾泻,阴冷石壁上嵌着燃烧的灯烛。两相掩映之下,越发衬得他眉目疏朗清俊,轮廓都柔和几分,气质干净出尘,仿若人间谪仙。
可灯火照不到的另一面却布满阴翳,黑白分明的瞳仁之中藏着诡谲汹涌,其下是蛰伏已久随时会扑将出来将人撕咬成碎片的凶猛野兽。
唐棠对上他的眼,浑身都泛着寒意,不由轻轻颤抖,双手握在他的臂上试图将人拉扯开,却半分使不上力,樱唇开合,却艰难地吐不出任何清晰字眼,只发出细弱的泣音。
直到眼前阵阵发黑,胸腔之中的气息被剥夺一空,扼住咽喉的力道忽而一松。
唐棠猛地跌坐下来,瘫软在地上,捂着喉咙咳嗽得眼角湿润,双目通红。
韩逸就这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色分毫未变,只眼神又暗沉几分,令人辨不出他心中所想。
待唐棠终于缓过劲来,双手扶着铁栏缓缓站起,抬头与他对视,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韩逸亦是沉默,面色却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两人便这般看着,似在暗中较劲,谁也不愿轻易开口。
不知过去多久,韩逸冷笑一声,拂袖便走。
唐棠看着人远去的背影,缓缓瘫坐下来,背靠着墙面将脸埋入臂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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