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瑾凌恍然,“他叫周小白?”
“不是,他叫周大郎,因为长得白,大家叫他周小白。”
尚瑾凌:“……”这名字很好很强大,太接地气了。
“你说也真是奇怪,平时恨不得别看到夫子,可是真要走了,就好舍不得,那些讨厌的字也不那么讨厌了。”许昂喃喃道。
“不是说还要学算学吗,这都没教。”
“是啊,我们能去哪儿学呢?”
沙门关的孩子,都不会是真正的懵懂无知,他们练武的一开始就是为了将来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自然尚瑾凌逼着他们读书习字,内心也清楚的明白都是为了他们好。
“夫子……”一双双发红的眼睛望着尚瑾凌,带着满满的不舍,“我们会想您的。”
“祝您一路顺风!”
“身体强健,长命百岁!”
“高中状元,做大官!”
“以后讨个漂亮温柔的老婆,生一堆孩子!”
……
尚瑾凌原本还在感动着,听到这些祝福话,顿时笑起来,忍不住道:“别这样,好像我们再也不会见到似的。”
“难道不是吗?”
尚瑾凌原本想给这群孩子放个无知无觉的快乐假,可既然如此难舍难分,他觉得有必要提前告知一声,“沙城我可能没个三五年回不来,但是……你们可以来雍凉找我呀。”
听此众人将伤感一收,一双双狐疑的眼睛望着他。
尚瑾凌轻轻抚摸着他们的脑袋,露出怜爱的表情,柔声道:“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无法持之以恒,便前功尽弃。你们还小,留在沙城意义不大,不如前往雍凉,完成课业。”
孩子们的嘴巴缓缓张开,瞠目望着微笑的尚瑾凌。
站在一旁的尚泱泱有些不忍心看了,张开大指缝捂住脸。
“您这是什么意思?”
“回去问你们的父亲大概就知道的,所以不要舍不得,很快咱们又能见面了。”
众学生:“……”
“不,天哪!”
“我不想去雍凉啊!”
“生是沙门关的鬼,死是沙门关的人!”
一听这话,尚瑾凌觉得他任重而道远,拍了拍这些呆鸡的肩膀,他带着泱泱转身走向了马车,只留下哀鸿一片。
什么送行,什么舍不得,全见鬼去了。
泱泱期期艾艾地坐在尚瑾凌身边,不解地问:“小舅舅,为啥也要让他们去啊?”
尚瑾凌拿起箱笼里的杂谈,笑道:“不是我让他们去,而是他们的长辈希望他们跟随在祖父身边。”
没有圣旨,尚家军中只要有品级的诸将,谁都不能离开跟随旧主,既然如此,那就将家中垂髫小儿送到尚瑾凌身边求学,也是一种诚意和信任的表现。
见泱泱懵懵懂懂的样子,尚瑾凌微微一哂,也不再多解释,靠在车厢里闲闲地看起书来。
*
收到尚家出发的消息,刘珂是又喜又忧,本打算迈出府去斗鸡走狗的步子也不禁收了回来。
“殿下?”
“去把那本《春秋》拿过来。”
小团子高兴道:“是,可您不出去啦?”
刘珂慢慢踱步到书房里,端坐起来,长长一叹道:“从沙城到雍凉走马车,慢一些需要半个月,快马加鞭的话七天,如今我收到信了,也就是说凌凌已经至少在路上七天,只剩下七八天不到的时间我们就能见面了。”
小团子听着点了点头,“是啊,可殿下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您不是念叨着小少爷吗?”
“高兴,爷高兴死了,一想到见他一面先得考较学问,我这就近乡情怯,不忍相见。”刘珂说着翻开了书本,上头早已经有了云知深的批注,他只要照着看就好,“还差这一本,总得先看完,弄懂个大概,否则答非所问,他若是露出失望的小模样,爷心里头得难受死。”
小团子看刘珂脸上说着不情愿,手上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翻开书本,不禁捂嘴一笑,“您这段时间可一直没懈怠,小少爷不会失望的。云叔夸您进步飞快,聪明开窍,铆足劲要教导,奴才可从来没看到云叔那么高兴过。”
就看这本《春秋》里密密麻麻的批注,就知道云知深有多欣慰,恨不得将生平所学全倒进刘珂的脑子里。
刘珂听到这话,不禁得意起来,“那是,要不是爷以前懒得读书,还能由着端王装模作样拉拢读书人吗?凭本王的聪明才学,说不定就跟凌凌一样,考状元去了。”
有的人说他胖他就喘,给点颜色就能搭个彩虹桥飞上天,刘珂看着手里的书,感慨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难嘛,不管是云叔还是凌凌,他们说的我一听就懂。”
小团子扯了扯嘴角,没跟着掰扯,“那奴才给您沏杯茶,您好好用功。”
“去吧,顺便将云叔请来,爷稍稍请教一下。”
“是。”小团子刚出了门,就见到了下人来禀,“赵通判前来拜见王爷。”
卢万山灭门抄家,朝廷自然派遣了新的知州过来,如刘珂所料,赵不凡因功名所限,封为五品通判,而知州则另寻一人上任。
“下官见过殿下。”赵不凡先行一礼,见刘珂端茶看着他,于是道,“殿下,息苗法和军改法的官文送到了,请您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