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心中猛然一跳,差点膝盖一软跪下来,连忙请罪道:“皇上恕罪,这……奴才虽平时跟竺公公有所争执,但一同伺候皇上,也有点感情,他这一走,不免有些怀念。”
顺帝听着这话,笑了笑,他将折子放到一边,似乎不打算看了,仿若家常地闲聊,“秦海,你在朕身边也大半辈子了,朕待你如何?”
如此温和的语气,让秦海心底越发不安,总觉得毛骨悚然,他赔笑道:“皇上自是待奴才极好,奴才有今日全赖皇上提携。”
顺帝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说辞,接着又感慨了一声,“可惜朕老了,不知什么时候就得去见先皇,你比朕还小几岁,届时有何打算?”
秦海眼皮子直跳,差点维持不住镇定,“奴才任凭皇上安排。”
“是吗?”顺帝微微一叹,“朕原本想着让你替朕守皇陵,主仆一场,总得呆一块儿,可是显然,你不乐意。”
“皇,皇上……”都说到这个份上,秦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最后一点侥幸都没了,他两股战战,似乎连站着的力气都挤不出来,缓缓地滑倒在地。
“太子玩得这一手阴阳,常人难及。”顺帝缓缓地站起来,“朕身边就你跟元儿,死哪一个对他来说都不亏。这么多年了,元儿尚且不敢背叛朕,老伙计,你却着了太子的道,为什么?”
他走到秦海的面前,脸上并无愠怒,只有不解。按理,秦海一生荣辱皆系于他一身,却、情谊非比寻常,最该死心塌地才对。
在此之前,顺帝真心觉得竺元风和秦海,这两个人当中若有一个背叛自己,就该是竺元风。
一个饱读诗书之人被他折了羽翼困在皇宫里折辱,心里怎么着都有恨,别管面上多宠,后者多温顺,可帝王心中对竺元风一直有所防备,是以事情一出,他就是雷霆震怒,心中都有底的。
可稀奇的是,这两天慎刑司从头查到尾,竺元风还真是干干净净,不管是住处还是家中,除了皇帝的赏赐,什么来历不明的钱财宝物都没有,包括跟太子的暗中勾结,再苛刻也找不出蛛丝马迹。
反倒是秦海……抄了这阉人,国库都能宽松一些。
刘珂给的银票和产业,秦海藏得再深,也能被翻找出来,顺帝就在想,这些年他给的难道还比不过这些?
秦海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奴才,奴才鬼迷心窍,皇上,皇上……”他想伸出手求一求,可是深知皇帝秉性的他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顺帝居高临下,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怜悯,冷漠地说:“你告诉朕,朕就给你个全尸,免得进了慎刑司,连块好肉都没有。”
“奴,奴才……”秦海吓到极致,连后悔的感觉都没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一个劲地往下流。
顺帝看他就跟看个死人一样,满眼厌恶。
其实不说,顺帝也知道,万变不离一个贪字罢了。
而这时,禁军统领万全也被押了进来,之前有多威风,如今便有多落魄。
秦海毕竟是个太监,势力就在宫内,想要在宫外翻出浪花,禁军统领万全就逃不过,这次在如此严防之下,还能有人跑去找太子,这其中就有禁军统领的一份功劳。
如今,全凑一块儿了。
“都带下去吧,诛九族。”说完,说完大手一挥,“别发出声音,朕头疼。”
话音刚落,边上的侍卫立刻拿起白布塞住了两人的嘴巴,将哭喊嚎叫堵在喉咙里,挣扎之中,将他们拖下去。
殿内很快就安静下来,不知为何,空荡荡地让顺帝有些发慌,他忽然起身道:“朕去看看元儿。”
*
当宫中传来秦海被凌迟,万全诛九族的消息时,刘珂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竺元风虽然吃了苦头,不过因祸得福,老东西定然会更加信任他,凌凌,你就别担心了。”
尚瑾凌颔首,“接下来便是这空出来的禁军统领一职。”
“你有人选吗?”刘珂问。
尚瑾凌支着下巴,嗔了一眼,“现在才问我?”
刘珂没在意,笑嘻嘻地递上一盏茶,“你一直没提,我猜你早就有所准备了,而且这人选,不能明面上是我的人,否则老东西那里就通不过。”
“没错。”尚瑾凌一边喝着一边看他,“你猜猜。”
猜就猜呗。
“话说这整个京城,朝堂内外还有多少人没向我示好?就是京兆府尹也得送礼过来,总不可能他将齐峰再调回来吧?”
尚瑾凌提醒:“我祖父重病消息传来,匈奴虎视眈眈,皇上应该也得到消息了。”
“好不容易从西陵公府手里夺回兵权,老王八定然不愿意再还回来。”刘珂说着,脸上笑容扩大,“那就是余下那些不愿掺和朝廷破事的人选。”
“嗯哼。”
“哥至今还没伸手的就只有名册上的那些人了吧。”
“七哥哥,你可真聪明。”尚瑾凌夸奖道。
刘珂轻轻一叹,看着尚瑾凌就跟看个妖孽似的,“啥时候我得亲自写本书。”
“哦……”
尚瑾凌敷衍了一声,刘珂有些不满意,“你咋都不问问写什么?”
刘珂写的书,尚瑾凌不用想都跟那些话本一样的调调,充满着不正经,他有点不太想听。但是见后者如此兴致,他于是违心问道:“敢问殿下大作何名?”
“这个倒还没想过,要不,叫倾城倾国太子妃,怎么样?”通俗易懂!
尚瑾凌:“……”默默地咽下一口茶,面无表情,良久他问,“太子妃是谁?”
“你啊!”刘珂理所当然道。
“为什么叫倾城倾国?”这不是形容女子美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