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姑姑……怕是晚了。”从京城送信到西北,一个月都过去了。
尚未雪道:“若是成的话,咱们过去刚好能喝喜酒,祖父,要不,您跟我们一块儿去吧,皇上说不定还能给您敬杯茶。”
作为祖父的西陵公:“……”
作为婆婆的尚轻容:“……”
这不是折寿吗?
西陵公立刻拒绝道:“老夫无故不能离开沙门关。”
这会儿觉得封赏不来也挺好,否则岂不是得回京谢恩去?
第二日,尚轻容前往了宁王府,将信递给云知深,后者接过来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这俩孩子真是乱来。”
尚轻容一听,惊讶道:“云先生已经知道了?”
云知深也取出了一封信。
尚轻容一看留名,是刘珂的。
“尚夫人但看无妨。”
尚轻容于是不客气了,然而看完之后,半晌无语。
“云先生可要作为……娘家人,前往京城?”这娘家人三个字,真不是尚轻容自己说的,刘珂信里明晃晃地写着。
刘氏宗亲还在,然而这个世界上,能让刘珂真心认为是家人的,只剩下云知深。
那时候尚瑾凌还没有给出回应,刘珂还在抓耳挠腮,生怕被一脚蹬了,所以给云知深来了这封信,一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二也是炫耀,云知深办不到的事情,他办到了。
尚轻容真的惊呆了,“皇上真不在意世俗眼光吗?”
“他……”云知深也不知如何评价,端起茶喝了一口,“谁能不在意,只是他更心疼凌儿罢了。”说到这里,他失笑亦是自嘲道,“皇上比我做得好。”
刘珂这么做,便是断了旁人打他后宫的主意,也绝了子嗣,从礼法上看,尚瑾凌作为夫,甚至压过了他。
没有人再觉得尚瑾凌只是帝王的附庸,也不会认为只是后者的一时迷恋,刘珂这连江山奉送之举,只会让世人的诋毁,污蔑和不屑,全转向了自己。
尚轻容闻言一怔,心中动容。
“尚夫人,准备一下吧,若我猜的不错,圣旨很快就会到了。”云知深微微一笑,“作为长辈,婚礼总是要参加的。”
果然不出一个月,内侍小七带着圣旨,领着禁军出现在沙门关,不是来封赏的,而是宣布帝王大婚,请西陵公府参加。
这下,就是数十年未离开西北的西陵公都得遵旨回京。
*
在皇帝的威逼利诱下,礼部尚书不得不忍辱负重地扛起这场大婚的礼仪制定,带着整个礼部修订各种物品规制。
这不是想订就能订的,一般都要遵循古制,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加修改,以符合礼法。
可惜,皇夫这一名号和品级,实在开天地之先河,就是把所有古籍都翻遍了都找不到依据。
有人提到干脆依照皇后之礼来定,然而这一建议刚提上去就被皇帝给打发回来了。
“是朕下嫁,不是娶,皇后之礼岂不是委屈了北凌王?回去重定!”
礼部尚书:“……是。”
“对了,钦天监,良辰吉日可测定了?”
钦天监正出列道:“回禀皇上,明年四月初八,五月十五乃是极好的日子。”
“明年?”礼部尚书刚要退下,顿时震惊道,“这也太赶了!”
“这也太晚了!”与他一同叫起来的还有皇帝陛下,“不行,今年之内必须完婚!”过了年,他都三十了,三十而立,还没将尚瑾凌吃到嘴里,这能忍?
群臣:“……”目光刷刷一致地看向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死死地抓着被打回来的奏折,脸涨的通红,接着噗通一声跪下,道:“皇上,如今已经九月了,离春节只剩三个月!就是一般人家里,也没有匆匆忙忙在三个月内将婚事给办了,更何况是陛下大婚?您既然如此重视北凌王,不惜群臣反对,不惜天下嗤笑也得下嫁,怎在婚礼之上就如此仓促?”
礼部尚书也是豁出去了,张口就质问。
刘珂一怔,不悦道:“胡说,朕只是希望早日完婚,爱卿,你就辛苦一些……”
“皇上。”礼部尚书没等刘珂说完,竟是打断了他,这让群臣不由担心起来,如此冒犯,万一降罪怎么办?
有交好的已经给他递眼色了。
但是礼部尚书不为所动,悲愤道:“所有的规章典仪需重新制定,臣带领礼部上下夜夜不休,也无法在三月之内完成!”更何况皇帝还挑三拣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礼部尚书顶着黑眼圈,干脆直接取下了头上的乌纱帽,放在地上,“若是看着皇上礼节不全,婚典贻笑大方,臣……臣不若自请罢官,请陛下另择贤明!”这是作为礼节人的最后尊严。
大殿之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被这位豁出去的尚书大人给震惊了。
就连蛮不讲理的刘珂都没料到,手底下的大臣居然敢撂担子不干。
小团子不得不小声道:“皇上,还请三思,真的仓促。”就是嫁个公主,也得提前一年准备,嫁皇帝……难道备副嫁妆能随便打发的?
这时,鸿胪寺卿出列说:“皇上,臣得到消息,周围邻国,附属小国,西域各国,皆已派遣使臣前来觐见大顺新皇,届时必然要留下参加皇上与北凌王大婚,大顺之威,在于陛下,不可仓促而就,令四海嗤笑。”
竺元风跟着出声,“皇上,内务府需在礼部制定规章,定下用品规格之后方可操办,别说三个月就是半年都是不现实的,还请皇上宽限时日。”
“皇上,还请三思。”群臣这回没一个站在刘珂这边,一副抗争到底的模样。
刘珂不得不软了,他问:“还得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