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精要抗议:“我在这好歹几百年,同风共雨那么久,你现在竟然为了这个人赶我走?”
方知一副不可商量的样子:“等他走了再回来。”
“你这是砍脚趾避沙虫。”而后朝着归越吹胡子瞪眼。
归越重新回到院子门口,说:“方前辈,没用的,我不眠不休也会守在这里。”
树精看起来是认识归越的,这下他来到方知面前,说:“你明知道他当初这颗心最为可贵的,就是坚如磐石,他做不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是不会死心的,你们爱耗我没有意见,但作为千年老树,我真的不适宜三迁了。”
方知还是气难平,他怒喊:“他固执我就不固执吗?”说完,怒关上大门,走了。
只见那大门本就斑驳的老旧油漆又掉了一块,露出一大块铁锈的痕迹。
树精叹了一口气,要走,归越拉住了他:“你认识我?”
“我是树精,你是魔警,我是你猎捕范围,我不认识你,我怎么活到现在?”
“不,在我当魔警之前,你就认识我了,是不是?”
“你果真是什么都忘了?”树精问。
归越摇了摇头,随后问:“方知和阿桑是什么关系?我以前和阿桑又是什么关系?”
树精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你忘记了,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让往事随风吧。”老气横秋的语气。
归越只好使出降魔流星球:“你猜猜,这个球遇到你的时候,会不会让你随风?”
树精开始怂了,但还是强作淡定地说:“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城管一样的人,不知道我们千年道行修来不易吗?我们潜心修行,不偷不抢,全凭自己努力,一点一点,多少风吹雨打,好不容易才有点成果,你们说收就收,还美其名曰正义,怎么个正义法?就因为我是精我就是坏的?我就是为祸苍生的?”树精有一肚子牢骚,一边说一边往自己树身那边走去。
“就是,多年修行不易,你应该好好珍惜,真的什么都不告诉我吗?”归越追着树精,而后随着它走,一飞身,就到树屋上了。
树精这才说:“你原是掌管人心的人,你要除的最大的魔,就是你自己。我猜这是你挖心之后,洗掉前尘,降妖除魔的原因。”
他的话忽而难懂起来。
“我的心真的被人挖走过?为了什么?谁人要挖走我的心?”归越问。
见他收好了降魔流星球,树精才说:“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剩下的问题,你就算是要杀要剐我都是答不出来的了。”
“不,你一定还知道方知和阿桑的关系。”
树精摇头:“我不知道。你别为难我,我若跟你说出来,轮到方知不肯饶我。我就一无名树精,干嘛要夹在你们中间?两个都是动一根手指头都可以将我捏死的人。”
归越叹气。
见此,树精说:“你曾救过我一命,我知道你很想知道这些问题,为报这个恩,我可以冒死告诉你一件事。”
归越一听这话,耳朵竖了起来。
“在附近那个陵园,有一对萤火虫,可以照亮别人的梦,我见你这两晚都做梦,说梦话的时候,好像说到以前的事情了,你去捉这对萤火虫回来,假如今晚你还做梦,这对萤火虫可以让你知道是在梦境里,你可以根据自己心意去追寻记忆,我能说的就这么多。”
当夜,归越就按着树精描述的特征,捉了这对萤火虫回来。
但却失眠,怎么都睡不着。
树精很配合,摇动自己的树叶,整个树的树叶沙沙作响,虫鸣鸟叫,一片祥和,哄着归越睡去。
归越梦到自己来到海边。
五点的天,海边的太阳像多了个分身,加倍地凶残。
他在朝悬崖餐厅走去,晚餐时间远远未至,这家餐厅已坐满了人。
人人手中打一把伞,与太阳抗衡。他们爱太阳,又怕太阳。
只有一位女子,无惧烈日,静静坐着,安心地。
她其实也会流汗,她一定也感觉到热,但在她身上却看不到任何聒噪。
那么热的天那么热的风,居然还能在她身上找到清凉。
他走过去,问:“请问能拼桌吗?”
那女子像听不见,发呆也发得太专注了。
归越再问一句。
她愕然读抬起头来,果然,这个女子正是阿桑。
归越这次没有经得阿桑同意,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问:“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专注。”
阿桑直言:“我在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归越接话:“咦,这是一个复杂又再简单不过的问题。我以为你在等人。”
阿桑这次看牢归越,说:“是的,我在等人。”
“等谁?”
“等有心人。”
“哈,人谁没心?”
“我说的,是那个心。”她看着归越,认为归越是能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的。
归越只是看着阿桑,没有说话。
阿桑也一直看着归越,她补充:“你看这里,那么多人,但是众人之中,有心人,一半都没有,优质的心,更是少之又少。”
归越顺着她的问题问:“何为优质的心?”
“深谙世故而不世故,饱经沧桑而纯心未泯。”
“咦,那是很难得的。”
“对你来说不难,因为在我看来,你的这颗心是最优质的。”
“哦?”归越觉得很有意思,应该是每个人遇到这样夸自己的人的时候,都会觉得是有趣的吧?
“或者我这样说吧,心是很容易变质的,但你的,并不容易。”
“你认识我?”
“当然,我来之前,做足了功课。”
归越侧头问:“你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阿桑眼睛转了转,说:“我是一个寻觅真心的人。”
归越摇了摇头:“你说得太虚。”
其时,他已然完全沉迷于阿桑的一举一动中了,但那扑闪的萤火虫来了之后,他又想起了自己本次来的目的了。
他决定反客为主,说:“你是第一次见我?”
“不,是你第一次见我。”
那么,这就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情形了。
他问:“我真的有心?”
“是的,我前面已经说了。”
“你可认识方知?”他已然跳出这个梦来主控话题了。
阿桑惊讶:“你认识他?”
“是的,我发现,你们两个从来不会同时出现,告诉我,是不是你就是方知?”
阿桑表情复杂,先是惊讶归越会这样说,而后叹气,很快又无奈起来,她吁出一口长气,最后伸展了腰身,说:“我的心不见了,现在我的灵魂寄送在他身上。”
“但你们长得并不一样。”
“我们签订的协议是,成为雌雄朝夕体。”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