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草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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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然故作镇静地转了身,但是如擂鼓般地心跳还是出卖了他的雀跃,手轻微颤抖着打开了门,几乎是小跑着回了家,因为太过专注而忽视了身后并不加掩饰的打量视线,靳凛依旧维持着原地站立的姿势,但比平时松懈了很多,烟已经灭了,直到目视门口的人离去,他才移开了视线,将手里的烟扔进了垃圾桶。

施然再回来时,靳凛已经不在客厅了,刚才拿衣服时太着急一不小心磕到了桌角,施然也没来得及看,他只能轻轻将门关好,之前每次都是自己找借口来这里,他每次只能和小偷一样窥视,没来得及好好看,墙角放着哑铃,看着很实沉,难怪靳凛穿西装胳膊能鼓起一块。

“回来了?”低沉的嗓音从施然左侧的卧室传来,靳凛已经换上了轻便的家居服,整个人看着柔和了很多。

“嗯!”施然顿时紧张起来,转过身,手里的衣服不自觉地被他揉搓成团,白色t恤皱皱巴巴。

这个套房起初只是为了临时在这边安顿而选的,所以靳凛选的时候也就没有考虑客房的需求,并且他朋友也大多不在这边,所以安顿施然也就不太方便,靳凛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局促的施然,指了指浴室的位置,“去吧。”

施然如获大赦地走去浴室,浴室还弥漫着未散的水汽,玻璃上的水珠被擦净了,洗漱台上的用品整齐排列,施然甚至能闻到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和靳凛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想到这施然就不由得脸红心跳,他甚至控制不住想要将这些都带走,想到这些东西每天都能被靳凛触摸,他又不由得嫉妒起来。

“洗漱台那边有换洗的一次性毛巾,牙具也有新的。”靳凛不知道何时走到了浴室门外。

施然手差点一哆嗦将衣服散开,咳了咳嗓子,“好,好的。”

听到应答后,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膝盖上果然清了一大块,在他白色的皮肤上尤为显眼,由于手不方便,他只能将花洒放在上面,尽量避开那只受伤的手,但也免不了沾湿了,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拿起了洗漱台上的沐浴露,“靳凛,你在吗?”

没多久,浴室外传来声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浴室门外,门是磨砂的,其实根本看不清,但是施然还是没来由的紧张,放入自己正赤身裸体站在对方面前一样,“我,我没带沐浴露和洗发水,可以借用一下吗?”花洒已经关了,还有少许水滴答的声音,没一会施然的身上就冷起了鸡皮疙瘩,这是他的小心思,拙劣的演技一看就知,靳凛没有出声的时刻施然仿佛行走在钢丝架上的杂耍演员,随时都有可能坠落,粉身碎骨。

施然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其实也就半分钟左右的时间。

“用吧。”说完这句话靳凛便走开了。

施然带的是短袖和长裤,白色体恤上面沾上了水,在胸前晕开一片,手上的绷带也湿了,不过他无暇顾及,靳凛已经不在客厅了,桌上放着医药箱,箱子是开着的,他心里一热,斤林还是这样,妥帖但不过分殷勤,恰到好处的关心,这样让他怎么能不靠近靳凛呢?

沙发上有叠好的被子和枕套,看起来是新的没用过,他闻着自己身上和靳凛身上一样的熟悉的味道,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沙发很大,容纳施然完全足够。

施然草草地处理了伤口,换了新的绷带,手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但是狰狞的伤口却在提醒着他,他的疯狂和偏执,以及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晚上施然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浮现起大学时期的靳凛,一会是他们大学食堂,其实施然在食堂看到靳凛的次数并不多,他们的食堂好几个,偶尔碰到的时候,靳凛也是和他的朋友在一起,好多次施然想上前去搭话,最后都是望而却步,只能偷偷的窥视,用那台破旧的手机记录下他酸涩又灰暗的单恋时光,后来那台手机在他兼职时掉进了水里,即使他不顾老板的谩骂跑去手机店,最终也修不好了。

后面靳凛出国,因为大学里他和别人本身就不熟,所以得知这个消息已是后面,没想到却能在这个城市重逢。

施然并不知道,在他辗转反侧的时候,卧室里面的人也没能睡着。

次日,施然听到卧室传来动静的时候就醒来了,正疑惑客厅的空调为何打开了,施然就看到靳凛从卧室里出来,他穿着一件米色风衣,神色显露出少有的疲倦,“早。”他点了点头。

施然愣了一瞬,连话都讲不出来,耳朵红了起来,这是他做梦都没想过的场景。

这时靳凛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站到一旁去接电话了。

“行,我大概四十分钟后到公司。”施然进厕所洗漱的时候听到靳凛对那头说道。

施然抓紧时间洗漱完毕,出去时靳凛已经坐在了厨房餐桌上,面前是煎好的鸡蛋和面包,他一边用平板处理着公事,一边回头看了施然一眼,示意另一份早餐。

施然看靳凛的那一份已经吃完,着急耽误时间,狼吞虎咽的吃着面包,因为太着急而差点噎到,他哽了哽,将面包咽了下去。

“不用那么急。”对面的人抬起来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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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对方因为噎到而红了的眼角,看起来湿漉漉的,施然有时候会露出和年龄不符的特点,像此时,一点也不像三十岁的人,反而像个二十几多岁的毛头小子。

施然点点头,吞下最后一口面包,站起身来,“我去换衣服。”说罢就着急往外走去,生怕靳凛后悔不带上自己似的。

直到坐上了靳凛的副驾之后,施然才有了真实感,车里没有人说话,除了偶尔听到车窗外的鸣笛声,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观察对方,只能时不时装作看车窗外,从他的视角,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的下颌线,以及操作方向盘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他的手,很温暖,施然脑海里冒出来这个想法。

“晚上我有个会,下班会晚一点,我让我的助理送你回去。”靳凛抿了抿唇,施然恐怕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灼热。

“啊,没事,我等你。”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施然察觉到对方似乎轻笑了一声。

“那你等会打个车过来吧,我待会把公司地址发你。”靳凛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施然听罢松了口气,不然他还要找更多借口。

收到靳凛消息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助理正在汇报上周的数据,就看到自己上司突然坐起身体,虽然还在听,但是眼睛已经不由自主被手机吸引过去,她只能远远地看到是一则微x消息。

施然摆摆手,助理将文件放到了桌上,退出去了。

对话框是一个位置定位,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信息,但是施然还是盯着看了好久,靳凛的头像是风景照,一座铁塔,施然搜索过,是国外的一个名地。

“好的。”删删打打了半天,最终只发送过去这两个字。

“叩叩叩。”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施然将手机屏幕熄了,坐直了些。

“施经理,李总让你过去一趟,说是有事找您。”小助理站在距离办公桌一米左右的位置,轻声说。

“行,知道了。”李总是他的顶头上司,这时候叫他,不知道有什么事。

“小施,最近工作是不是有点累了。”看施然进了门,大腹便便的李总正不慌不忙的沏茶,招手示意施然坐下,脸上是虚伪的假笑。

“不累,李总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施然坐了下来,看了眼推到自己面前的那杯茶,“谢谢。”

“是这样的,最近啊,公司传了些风言风语,我是相信你的,但是这些流言传来传去总归是对公司不好,工作上我是信得过你的,你人品我也不会质疑,不过这个和同事的关系,还是要注意一下的。”李总把话也挑明了,换了个姿势向后倚。

施然听这话也明了,之前他和陈雾不愉快的事情闹得公司人尽皆知,但那次之后施然就尽量避免和陈雾的接触,两个人除了工作上的交集并无牵扯,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一阵了,旧事再提的原因除了有旁人从中作梗,施然想不到其他解释。

“好的,我会注意的。”施然应了下来,心里厌烦但面色不显。

说罢两个人又表面上寒暄了几句。

“施然,巧呀,你也来找李总。”刚走出几步就遇到了讨厌的人,陈雾倒是伪装的好,脸上是精明的笑容,要是没有之前那一茬,没人看得出来两人不和。

硬生生压下肠胃的不适,施然停顿站立,扯了扯嘴角,点点头,“随便聊聊,那你们先忙,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罢没有再管身后人的反应,大步离开。

到了下班点,施然罕见的没有继续呆在公司处理工作,而是跟着大家一起下了电梯,尽管和别人挤在一个电梯让他有些不适,但是为了早些见到靳凛,他也无暇顾及了。

晚上六七点,正是晚高峰的时候,出租车在车水马龙中中慢慢往前移,司机从后视镜看到频频看手机的施然,了然于心的笑了笑,“急着去接女朋友啊。”定位是公司,加上施然焦急万分的样子,也难怪司机会猜测。

施然将视线从对话框移开,刚才自己说明了自己可能会晚到,那头也没有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在忙。

“嗯。”施然并没有否定,决定等会下了车给司机一个好评。

迟迟到达靳凛公司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人流量也少了很多,施然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仔细对比了微x上的地址,才进入大楼。

靳凛的公司在楼上,前台是一个小姑娘,看着很机灵,听闻是找靳凛的就将他带去了会议室,说靳总还在开会,将水果零食的摆放上来。

施然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外面传来了靳凛和别人讲话的声音,到门口时,施然听到靳凛和对方说,“就按这个方案来吧,今天就先回去吧。”

施然放松的神经突然紧绷,靳凛进来了,似乎有些疲倦,坐到施然旁边的位置上,揉了揉眉心,插起一块草莓吃了起来,吃完才看向施然,“不好意思,会开得晚了点。”

施然看着那块草莓,视线跟随着来到了靳凛的嘴唇,因为有草莓的汁水而显得水润,如果当事人知道自己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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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起了私欲,大概会说他疯狂。

“没事没事,我没等多久。”施然连忙转头,耳朵不争气的红了起来,所幸是晚上,靳凛也没有注意。

“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现在也晚了,你这些天接送我,太麻烦了。”施然小心翼翼地开口,看着果盘里的另一块草莓,色泽很好,闻着也很香甜,平日不爱吃水果的他居然想尝一尝。

靳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插起另一块草莓,就在施然以为靳凛要拿起来自己吃的时候,对方却把叉子对起了自己这头,“尝尝。”

施然呆了一下,看着那颗草莓,接过去的时候手不小心蹭到了靳凛的指尖,微凉,他禁不住颤了一下,草莓果然很甜。

靳凛像是没察觉到一样,捻了捻指尖,站起身来,“走吧。”

“好!”施然眼睛笑得眯起来,跟在了靳凛后面。

这个伤,受的真值。

两个人吃完了饭,是靳凛开的车回去,路上两个人相对无言,最后一班公交车从他们的身边经过,车上也没有几个人,司机或许是赶着回家,开得飞快,因为天气冷,马路上也没有几个人,半路上还下起了雨,滴滴答答落在车上,后面还有愈下愈大的趋势,雨痕沿着玻璃往下,施然偏过头调整了一下坐姿,他刚才喝了点酒,胆子也比平时大多了,看着旁边车窗上映出来的靳凛的侧脸,浅笑了一下,眼神缱绻,毫不掩饰自己对对方的情感,丝丝缕缕像是藤蔓一样缠绕上了靳凛。

靳凛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并且,施然的眼神太过炽热,一改平日他内敛的模样,如果说平时靳凛能有时装作看不见,那么此刻靳凛再也无法忽视,他无奈地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转过头去,施然像是察觉到了,侧身刚好和靳凛的视线碰上,靳凛并未作声,眼神深沉。

施然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重新坐直了身体,手不自觉地抓起安全带,但也舍不得移开视线,他有些看不懂靳凛的眼神,像是在探究,路灯亮起,汽车启动,施然好像听到了极低的一声叹息,但雨声很快就盖过去了,“施然,你这样会让我分心的。”

施然之后没敢在乱瞟,安静地坐在车上,路过一家加油站的时候,靳凛下去加油,上车之后,却发现施然不太对劲,对方低垂着头,手紧抓着坐垫,甚至用力的发白,听到开车门的动静时身体轻颤。

“怎么了?”他关上车门,一瞬间雨声又被隔绝在外。

“没事,肠胃炎而已。”施然慢慢抬起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他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像他说的那样。

“真的吗?急性肠胃炎要及时去医院,我朋友就在这附近的医院,我送你过去看看。”靳凛一边说着一边调转方向盘,他其实算不上是热心肠的人,但施然看起来太虚弱了。

“不用了!我肠胃不好,经常这样,回去吃点药就好了。”施然急着拒绝,后来才察觉到自己唐突,声音低下来接着说,“谢谢,真的不用了。”

靳凛看施然态度坚决,也没有再继续勉强,只是默默地将车内空调打开了。

施然很感激对方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他难以启齿,他那个恶心的器官在今天又开始作怪,小腹隐痛,其实这点痛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比起手上的各种刀伤,无伤大雅,但是偏偏是在这里,在靳凛的车上,在他心爱的人面前,他还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正流出体内,他死死咬紧嘴唇,令人作呕的恶心感涌上心头,该死的,为什么一定要是现在。

因为这个器官在平日并没有多大存在感,所以他也没有准备什么东西,以至于现在他无所适从,原本美好的夜晚就要破灭。

他只想赶紧逃离,将自己肮脏的一面藏起来。

而好巧不巧,雨太大,就在他们距离小区一两公里的地方堵塞了,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那里是个大交叉路路口,因为路面太滑两个车撞上了,不过好在人没多大事,这是靳凛从广播里听到的,而一旁的施然早已暇顾及这些,他感觉身下的液体比上一次多,黏腻的液体浸湿了内裤,实在令他恶心。

“靳凛,我,我想下车。”施然已经无法再待在这个地方,大脑混混沌沌,药呢,今天太着急也忘了吃药,明明车里开了空调,但是施然还是感觉不到一点温度,手脚冰凉。

“这么大的雨,很疼吗?再等一会吧,前面已经在疏散了。”靳凛察觉到了施然的不对劲,解下安全带靠近施然,看着对方嘴唇都开始发白,开始紧张起来,皱了皱眉。

施然受惊似的弹起,往另一边侧去,他不想让靳凛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我,我很痛,想早点回去。”施然想解下安全带,但是手抖着好几次都无果,呼吸也变得急促。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咔哒。”安全带开了,靳凛这时离他很近,施然不敢抬头,他甚至能感受到靳凛身上的香水味和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施然。”靳凛解开了安全带之后并没有马上坐回去,而是低声叫了一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能感受到对方十分不稳定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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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施然终于抬头了,声音带了哭腔,老天爷一定要这样对他吗?

靳凛看清了,对方眼睛湿润,那里面包含的情绪太多,痛苦,害怕,惊慌失措,靳凛呼吸一滞,他也少有的慌了神,但这一定不是施然所说的肠胃炎引起的,以他的观察,施然不是一个会因为生理疼痛就这样。

“靳凛,我好痛啊。”不是生理上的痛,而是心里的痛,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待他,他做错了什么要遭受父母的无视和辱骂,遭受读书时期同学的恶意,遭受别人恶意的揣测,他永远都不能忘记自己无端在路上遭人暴打,原因竟是他让人看起来就讨厌,假装清高。

这些一切,他默默忍受了这么久,难道就因为他不会说,他就应该承受这些吗?

说完这句话,他就拿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跑了下去,他不敢再说下去,他能说什么呢,说自己畸形的器官,还是那灰暗的过往。

“施然!”看着对方踉跄着往前方跑去,靳凛喊了一声,但对方没有理会,反而跑得更快了,大雨还在下,没一会就将施然身上淋得湿透,现在外面也就十几度的天气,施然的外套还在后座,现在就只一件单薄的毛衣,贴在他瘦削的身上,不少人都打开车窗看着这个莫名奇妙的男人。

靳凛暗骂了一声,转过身准备去拿伞,忽然动作顿了一下,施然的座椅上有着暗红色的血迹,其实不明显,靳凛的副驾基本上没什么人坐,再联想到施然奇怪的反应,靳凛不由得心生疑惑。

靳凛看着还在堵的车辆,一咬牙跑了下去。

施然并没能跑多远,靳凛赶上的时候,施然正麻木的站在一辆车面前,司机是一位暴躁的男性,指着鼻子骂施然不长眼睛。

靳凛默默将施然拉到自己身旁,将雨伞往那边倾斜,先是仔细的看了对方没有擦伤,然后冷着脸冲那个司机说,“骂够了没有?”

靳凛看了一眼司机车子,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

对方看靳凛一脸严肃,靳凛的气场很强,之前是看着施然默不作声才将堵车的怒气也撒在他身上,这会来了人,也不吭气了。

雨还在下,靳凛回头看到失魂落魄的施然,没在和司机过多纠缠,拉着施然的手往回走去,施然没有挣扎,对方的手冷的和冰块一样,雨伞遮不住两个成年人,没一会靳凛的身上也湿了一大半。

再次回到车上时,施然才像是回过神来,看着靳凛带着怒气将外套脱下,扔到后座,他张了张嘴唇,“对不起。”

靳凛这才看了施然一眼,依旧沉着脸,“把毛衣脱了。”

施然低头一看,毛衣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这下才感觉到冷。

他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长袖,也湿了,透出施然纤细的腰。

衣服都被靳凛扔到了后座,也不管会不会打湿后座,他鲜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情绪不外露的,但是施然总是能让他的情绪起伏。

靳凛又将空调温度调高了点,车辆开始移动,靳凛呼了一口气,开了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

“对不起。”施然看着靳凛身上湿了的衬衫和凌乱的头发,他懊悔极了。

“不要老是说对不起,我不想听。”靳凛快速的开过了红路灯,车子疾驰而过,掀起地上飞溅浪花。

施然更加无所适从,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像个机器人一样呆坐在座椅上。

在快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靳凛看了一眼座椅上冷得发抖的施然,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和我说,今天到底为什么?”

“我”,施然心跳加速的无法抑制,双手不知道该放哪里,嘴巴像是被胶水封住了,心沉坠的像是灌满了铅,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算了,我不勉强你。”自那之后,靳凛没在问。

静默。

空气都好像停滞了。

直到下车的时候,施然才发现自己手上的绷带已经被水泡的松散了,粗糙的纱布磨得伤口皮肤生疼,他随意的扯紧了些,眼神紧紧跟着靳凛。

“衣服,明天我拿去干洗吧。”他看到靳凛准备下车,想起来被扔在后座的衣服。

“不用了,我明天叫阿姨处理。”靳凛头从在车上就开始疼,不知道是不是吹的,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让他心力交瘁,这车明天要送去店里,看来要换一辆车了,说完就下了车。

施然愣了一瞬,只好跟了上去。

施然一直跟在靳凛后面,不敢再说话惹人厌烦,他裤脚全湿透了,一脚一个水印。

到了门口,靳凛拿出钥匙,扭头看了一眼施然,施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着头,对方比自己矮,低头看到的是对方洁白的脖颈和被衣服勾勒出来的明显的锁骨。

“还跟着我干什么?”靳凛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气又被点燃,故意恶劣问道。

“我”,施然绞劲脑汁,他知道自己应该识趣乖乖的滚回自己家,但是他害怕,他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低头看到自己手上的绷带,他胡扯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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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里没有干净的绷带了,能不能去你家换一下,我换了马上就走。”语气着急。

靳凛盯着看了一会儿,说到后面施然自己明显都底气不足。

“施然,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好脾气的人?”靳凛往后站了一点,身上的衣服在车上烘的半干,此时楼道的风一吹来,冰冷的衣服就贴在了身上。

施然嘴唇被冻得发白,脑子也不太清醒,再一抬头,面前的门已经关上了。

施然不知道自己在门口靠了多久,直到后半夜身体冻得僵硬,小腹的疼痛愈演愈烈,无法忽视的时候,才混混沌沌的去小区便利店买了卫生巾,被员工用狐疑的眼光看了好久,研究了好半天,忍着恶心按照网上说的把卫生巾用上了。

那条裤子被他丢进了垃圾桶,又自我厌弃的用冷水洗了好久的手,手指冻得没有知觉。

折腾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要命的男人,他自嘲的冷笑,眼里全是血丝,看着瘆人。

也难怪自己总是没人爱,怪物一个,谁受得了?

就这样不盖被子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浑身发烫,四肢发软,嗓子和刀刮一样,咽口水都费劲,施然在穿衣服都没力气的时候后知后觉,他应该是发烧了。

外面天刚亮,冬季的天空总是笼罩在一片灰色中,雾蒙蒙的,雨已经小多了。

施然给四月喂完了粮食之后,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估摸着这个点靳凛该出门的时候,硬撑着走了出去。

靳凛是隔了一会才出来的,比平时晚,施然搓了搓手,硬扯出一个笑容,迎上去。

“早啊。”施然极力克制自己说话时的不自然,佯装没有发生过昨天的事情。

施然发现靳凛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脸色疲倦,身上还有残余的烟味,靳凛扫了一眼施然,他以为听不到对方的回答了,但是靳凛经过他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模糊的一声嗯。

施然连忙跟上去,脚步都是虚浮的,走两步就有点喘,进了电梯之后,虚虚靠在电梯口。

听到“叮”的一声电梯开门声之后,施然抬起脚出去,头一晕,差点稳不住脚,连忙扶住了旁边。

“怎么回事?”靳凛还在电梯口等着,看着施然像是要晕倒的样子,还是没忍住问了。

“没事。”说着没事,但施然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呼吸都难受,更别提好好走路,就在施然往前走了没两步的时候,感觉到一双有力的胳膊扶住了自己,是熟悉的须后水味道。

施然往右看去,靳凛不动声色,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冷到了,他系了条围巾,灰白色的暗格,很适合他的气质,将他衬的温柔了些。

施然打起精神,由心的笑了,说了句谢谢,一发声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的不行,嗓子的剧痛一点都没减轻。

靳凛今天开的另一辆车,一上车施然就困倦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靳凛开车好像比平时还要稳。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次感冒来势汹汹,很少在别人车上能放松睡着的他也抵不过身体的本能,所以直到他幽幽转醒睁眼时,发现他们正在停车,并不是公司附近。

靳凛扭头看他醒了,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小林,我今天早上有点事,你记得把文件整理好,发邮箱给我。”又吩咐了几句。

“我会晚点到,会议时间重新安排一下。”说完这句,靳凛就放下了手机。

施然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到的是医院,外面行人匆匆而过,门口还有卖早餐的小贩,搓着手看来去的行人。

再一想,什么事情都清楚了,靳凛为了他推了早上的会议,还专门送他来医院,施然晕乎乎的脑袋现在清醒多了了,从来没有像靳凛这样对他过,都是避之不及,他好几次想开口,但是话却哽住了。

心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施然以为自己只需要拿个药就行了,但是医生量了体温之后强烈要求他办理住院,烧到了397,难怪他昏昏沉沉,施然好多次想让靳凛回公司,但是靳凛要么是在和医生说话,要么是忙着给他操心办理住院,根本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头吊上了点滴之后,那边靳凛也回来了,靳凛身高腿长,外貌突出,连吊水的护士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再瞅瞅躺在病床上的施然,语气不自觉流露出羡慕,“你朋友对你可真好。”

施然是靠在病床上的,自打靳凛进门他的眼神就没从靳凛身上移开过,听到这话后,回了个礼貌的微笑。

靳凛倒是没什么反应,拿着一堆的单据在看。

病房有三四个床位,施然在靠窗的位置,旁边还有个床铺没人,还有个供家属休息的凳子,施然撑起身体,坐直起来,费力地去够那个凳子,却又扯到了挂着的吊瓶的那只手,但他没管,讨好地对靳凛笑了笑,“你坐着,累半天了。”

靳凛先是扫了一眼晃荡的吊瓶,才慢慢地走进,把凳子往后拉了些,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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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再迟钝,施然也发现靳凛对自己变得生疏了,不是那种两人初次见面的生疏,而是刻意的疏远,像是有意的躲避。

施然很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僵局,绞劲脑汁却找不到什么话题,他突然发现他对靳凛并不了解,大多是从外界得知,而自己和靳凛的私下聊天却很少,他的家庭或者他的往事,他都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候,病房进来了一个医生,气质温和,径直走向了靳凛,向施然点了点头,施然想起来这就是上次碰到的和靳凛一起的那个医生,靳凛放下了手机,两个人就从病房出去了。

楼梯间。

靳凛靠在墙壁上,从兜里拿了包烟出来,看到对面的好友盯着自己,把烟揣了回去。

“说说吧,怎么回事?”看着靳凛满脸的疲态,徐浩率先开了口,靳凛在手机上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在医院,问他在不在,结果当他看到消息回过去时,那头却没有动静了。刚才才联系上,所以他刚查完房就来找靳凛了。

“朋友,发烧了,我送过来,顺便看看你。”靳凛说的理由充分,但徐浩可没那么好糊弄,他和靳凛认识对方那么些年,怎么说也比较了解,靳凛沉着冷静,为人和善,但和他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靳凛有时对别人的好仅仅只是出于礼貌,出于他的家庭教育,而并非他的本意,边界感很强,也就是熟了之后才会和你说些事。

但靳凛对病床上那个男人,明显超出了靳凛对待普通朋友的态度。

“得,你少拿那套搪塞我,我看得出来,上次就有点不对劲,他,对你有意思吧。”徐浩比较大大咧咧,有话直说。

靳凛沉默了。

“我也不多说啥,但是吧,他手上那伤,你应该瞧见了吧。”徐浩是个医生,对于病人的状况,他比一般人要敏锐。

靳凛看着徐浩,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烦躁的表情快要掩饰不住。

他看到了,并非是有意的,施然上车没多久睡着了,他是担心施然,对方的脸透着不正常的红,还不自觉地去扯手上的绷带,绷带一看就没换过,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淋了雨发炎,绷带下露出来的皮肤红肿起来,靳凛不得已去制止施然的动作。

但就当靳凛拉开他手的时候,因为袖口没系,施然手上的袖子滑了下去,布满伤痕的胳膊就这样映入眼帘,一刀刀触目惊心,有的已经早已愈合,成了疤痕,有的却刚结痂,狰狞地布在洁白的胳膊上,昭示着这具身体主人的病态和疯狂。

他是震惊的,他能察觉出来施然的状态不太好,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同时,震惊之余,还有心疼,到底是经历着多大的痛苦,才会用这种方式去发泄自己。

他自己都有点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之前他的生活很平静,工作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他也没想过要恋爱,但是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频繁闯入他的生活,让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生活泛起涟漪,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所以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他克制自己,尽量的减少和对方的接触。

“我心里有数。”靳凛呼了口气,极力压下心头的烦躁。

看样子并不想多聊这个话题。

“行,那不说了,但是他烫伤的那个手,不能这样不管,这么大人了,怎么能拿身体开玩笑。”徐浩当医生当习惯了,说话不自觉就用上对付病患那套。

原来,他说徐浩怎么会看到,心里松了口气,脸色比之前好点了。

“知道了。”靳凛拍了拍对方的肩,抬脚往上走去。

徐浩看着靳凛的背影,跟了上去,“晚上一起吃顿饭。”

靳凛回了句好,步伐匆忙的往病房走去。

徐浩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施然在病房待了两天就出院了,其实还没好完,但是施然坚决要求出院,医生也拗不过,只能放这个还虚弱的男人回去。

出院的那天天空下着下雨,他没带伞,不管不顾的往前走去,蒙蒙细雨落在肩头,慢慢浸湿了外套,外套是前三天晚上落在靳凛车上的那一件,是那个徐医生转交给他的,至于靳凛,并没有露面,追问起来原因,徐医生避而不谈,关心了两句就离开了。

外套还弥留着淡淡的香气,其实两天了,已经淡的几乎闻不到,也许是心理作用,施然就是觉得上面有着靳凛的气味,令他安心,因此隔壁床位总是能看到他晚上紧紧抱着外套而眠,像抱着什么宝物一般,不肯撒手。

有一次护士不小心碰掉,施然还差点对女护士发火,因此旁边几个床位的人认为他性格古怪,那之后也不再主动和他交谈,这倒是合了施然的意,他嫌旁人聒噪。

靳凛自从那天之后,就没在医院出现了,施然试着发了了两条信息过去,都如同石沉大海,施然不明所以,明明那天,一切并没有什么异样。

那天靳凛从外面回来,仔细交代了医生说的注意事项,就静静坐了一会,后来来了个电话,靳凛是出去接的,没多久就离开了,临走前还嘱咐自己要去换手上的纱布。

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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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正在换法,在又一次咬伤靳凛的嘴唇之后,靳凛无奈地笑了一声,“张嘴。”像哄孩子一样。

他听话的张了嘴,而后灵活的舌头钻了进来,席卷了他整个口腔,嘴里酥酥麻麻,连带着指尖都是酥的,身体不知足地叫嚣着想要更多。

气息越来越急,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滚烫,灼热异常。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锢着施然的那只手移到了他的背后,施然只穿了一件t恤,于是被轻而易举地就撩开了衣服,靳凛的手上有茧,拂过皮肤的时候让他忍不住颤栗,背上的触感太陌生了,痒,痒到了他的骨头缝里,让他心甘情愿溺死在这一刻。

靳凛的手掌很大,手掌摩挲着施然的背脊,施然因为瘦,所以骨骼纹路能清晰地感受到。

施然控制不住地轻喘,发出声音的时候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平日解决欲望也总是草草了事,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吻,就能让他失了魂。

施然能感受到靳凛用了力,滚烫的呼吸声将这个沙发围住,但过了一会儿,靳凛顿了一下,似乎在克制自己的欲望,慢慢将手从衣服里拿出,放在了施然的腰侧。

施然茫然地睁开迷蒙的双眼,呼吸还是喘的,眼睛带着雾气般,额前的头发杂乱散在眼前,嘴唇被津液染的红艳,靳凛喉头滑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生生咽下去了。

明明两人还是如此亲密的姿势,对方的嘴唇近在咫尺,静默中,难以言说的氛围萦绕在二人周边。

施然感觉靳凛环着自己的手臂有些僵硬,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

后悔了吗?也是,靳凛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自己,自己勾引了对方,对方克制不住,现在,才是他的真实想法吧。

思及此,心脏像被细细密密的针扎过一般,疼的他鼻腔一窒,眼睛迅速地红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立马移开了目光,但他紧咬的嘴唇和小心翼翼闪躲的动作,无不在彰显着他的难过。

施然低着头,不敢再多看一眼,颤抖着意图靳凛身上下来,而当他的手撑着后面的沙发靠垫准备下去时,脚掌传来温热的舌头舔舐的触感,他一惊,忙的回头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狗狗已经醒了。

他以前在家时,狗狗就有这样的动作。

此时此刻,他却感到十分难堪,仿佛自己小丑一样的模样,被看了个干净。

他缩回脚,想要制止狗狗别闹,张嘴,喉咙却像是梗住,只字难言。

就在他手足无措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还伴随着规律的震动声,从他们身侧压住的沙发垫下传来。

那不是他的手机铃声,施然先反应过来,“有人找,找你。”声音闷闷的。

随即,迅速地从靳凛身上爬起,看到靳凛被揉的皱巴巴的衬衫时,脸又开始发烫,他不敢和靳凛对视,他是个胆小鬼,他怕,怕的要命,他怕看到靳凛后悔的表情,也害怕听到任何解释。

解释什么呢,这个荒唐的吻。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赶紧逃离这个地方,这是他的惯用手段,在事情发生时,悄无声息地躲起来,在一旁自我疗伤,催眠自己,没有事。

就像年少时的无数个日夜那样,满腹委屈和沾湿枕套的泪水无人知晓,翌日清晨,便一切从头开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起身时,他感觉到有人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动作很轻,他不敢回头确认,只能匆匆起身。

施然去了浴室,独立封闭的空间让他暂时有了能喘息的空间,但一进门,他的伪装就瓦解,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洗漱台上,用最后的力气将水龙头打开,哗啦的水声将外界的动静隔绝在外。

他深深地喘息着,想要把体内的浊气呼出去,慌乱间似乎碰掉了架子上的东西,东西哗啦啦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地上。

靳凛瘫坐在沙发上,脑海里萦绕着刚才的种种,平时冷静的他再也无法维持,烦躁的表情罕见出现在他脸上。

耳边的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他眼神不耐,深呼一口气,将心中的郁气压了下去,将响个不停的手机拿了过来,是他的母亲。

“喂,妈。”他强打精神说话。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听出来靳凛的的状态不对,停顿了一下,“怎么了?”

“没事,就是最近事情比较多,累了。”靳凛说话间忽然听到浴室传来的声响,猛地站了起来,就欲往那边走去。

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大多是问候,他心思没在上面,只应付的答应着。

狗狗还在门外帕拉着哼哼唧唧,刚才施然太匆忙,等到狗狗反应过来时,门已经被关上,它不会说话,只能用它的爪子一次又一次地吧啦门缝,想要找到自己的主人。

忽然,靳凛的脚步顿住了。

“妈,你说什么?”

“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啊,我说,你爸刚好来这边出差,他也好久没看你了,我们已经在路上了,等会给你打电话。”或许是快要见面了,那头的人倒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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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来我这里?”靳凛整个人被定住,瞥了一眼浴室,又问了一遍。

得到肯定答案的他匆匆挂了电话,急忙往浴室走去,连扯散的衬衫纽扣都来不及管。

“施然,施然,你没事吧。”靳凛急切地问着。

“施然,你先开开门好不好,听我说。”靳凛何曾如此失态,他向来是矜贵的,骄傲的,淡然的,此时此刻,这些都烟消云散。

里面只有水声,隔着磨砂玻璃门,他看不真切,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靳凛忽然想到施然手上的疤痕,巨大的恐慌迅速淹没了他,他再也顾不上别的,用力地拍打着门,“施然,你开门,你听话,不要做傻事!”

狗狗也心有灵犀地开始叫,试图叫回自己的主人。

里面依旧出了水声,没有其他声响。

靳凛忙回去找厕所的钥匙,不料越忙越乱,将房间翻箱倒柜找了一遍,仍然无果。

就在靳凛急的打算报警的时候,门开了。

“我没事。”施然的脸色惨白,哪里还有刚才的神色,头发和衣服上都溅了水,眼眶深红,即使被洗过好几遍依旧看得出。

霎时间,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靳凛头一次感到深深的后悔和懊恼,心脏像是被人拧住一样。

施然瞥见靳凛放在身侧的那只手,不知道是不是又伤到了,刚才消下去的淤青再次呈现,范围扩大了很多。

“手…”,施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紧而有力的拥抱止住了,像是拥抱失而复得的宝物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

耳边是靳凛嘶哑的声音。

施然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门口传来了,随着密码开锁,别人进门的声音。

施然率先反应过来,浴室和客厅之间隔了一个吧台,靳凛会在那里喝酒,所以并看不见是谁进了屋,施然回过神,紧张地低声对靳凛喊道,“靳凛,有人进来了,不会是小偷吧!”

靳凛这才放开施然,呼吸还未平静,平日里淡然的脸色也有了一丝慌张,他快速往客厅方向看了一眼,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用最快的速度解释道,“你别怕,是我爸妈,顺道来看我,不会待太久的。”

谁料到施然听完惨白的脸变得灰白,六神无主地话都说不出,“那,那,我。”

“我过去招呼一下…”,靳凛思考了两秒,安抚性地拍了拍施然的肩膀,“你先在浴室待一下,这里没客房,他们不会住这里的。”靳凛话未说完,就听见脚步声离离这边越来越近。

“咦,灯亮着,怎么人不见啊?”靳凛母亲走在前面,环顾四周,看到沙发上杂乱的痕迹默不作声,自己儿子向来爱整洁,手机在沙发上,人却不在。

“靳凛?”隔着吧台,靳凛母亲望着那边浴室亮着光,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靳凛父亲身着西装,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即使年纪大了,也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身材依旧保养得当,他坐到了另一边沙发上,皱着眉看着对面沙发上杂乱的样子。

过了一会,靳凛从浴室里出来了,手里拿着干毛巾擦拭着头发,身上衬衫没来得及换,即使整理过后依旧看得出之前被蹂躏的痕迹。

他拖着拖鞋,慢慢从吧台后走出来,“爸,妈,你们来了。”

“哎,叫你几声都不见答应,你干嘛去了。”靳凛妈妈率先应答,她妆容精致,因为平日里没什么事情忧愁,相较于同龄人,显得年轻的多。

他爸看了一眼,低低嗯了一声。

“我在浴室,没听见。”靳凛边说着将毛巾搭在肩上,走过去将沙发上整理好。

许久未见靳凛,他母亲显得高兴的多,脸上笑着,“公司事情多,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啊,黑眼圈都变重了。”

靳凛闻言放松了点,“没事,只是昨天睡的不太好。”

“咦,你什么时候养狗了。”靳凛母亲惊讶地望向靳凛身后跟着的那条金毛,兴许是它安静,刚才两人说话间居然没注意到。

他怕狗狗在浴室里叫,只好把它带了出来。

靳凛身体一僵,而后转身摸了摸狗狗,“朋友的,出差去了,在我这放两天。”

“你在这边,什么时候有关系这么好的朋友了?”靳凛妈妈狐疑。

“搬过来了,久了自然就熟了。”靳凛掩饰地站起身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们渴了吧,我去倒杯水来。”

兴许是脸生,狗狗异常的听话,靳凛一走,他也跟了上去。

“最近公司怎么样了?”接过靳凛递过去的水,他父亲脸色稍缓,眼睛看到靳凛的衬衫,眉头又皱起来。

“没什么大事,过几天要出差一趟,我认识人在邻市,有个案子,想和我们合作,我就去看一下。”靳凛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嗯,我当初让你回家,去我们的公司,我做这么大,将来也是你的,你非不听,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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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创业,我现在也不拦你,之后我老了干不动了,你再回去也不迟。”靳凛父亲始终对他创业的事不支持,两个人没少因为这个争执。

靳凛愣是没向家里低头,自己白手起家,用自己大学挣的钱创业,一开始没少碰壁,这两年慢慢做起来了,倒也有声有色。

他深知自己儿子的性格,只能暗自气恼却无可奈何。

眼看着两个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又要谈起工作,靳凛母亲佯装生气,打断两个人谈话,“好不容易见面,就不要说这些了,你儿子又不爱听。”

靳凛父亲叹了口气,将水杯放下,倒也没再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靳凛母亲眼看着自己儿子快三十,满心只有事业,之前的相亲都不了了之,不是不感兴趣,就是不合适,她也开始着急。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住我们隔壁的张阿姨啊,她女儿啊,最近刚留学回来,学的医学,好像也没对象,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有空,见一下,就当交个朋友。”

话音刚落,就见靳凛脸色沉了沉,沉默了一会儿,“妈,我不想相亲。”

靳凛母亲急了,“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咱们一表人材,怎么就这个对象,这么难找呢?你之前说你忙事业,现在公司也越来越好了,你又说你不想相亲,是为什么呢?”说到后面,她生气地哼了一声。

靳凛低下了头,看了一眼乖乖坐在自己身旁的狗狗,再不着痕迹地扭头瞥了一眼漆黑的浴室,正欲开口,却被他母亲打断。

“行了,你总是那套说辞,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也懒得说你了,联系方式我等会发你,我要去洗手间。”靳凛母亲边说话边起身,抬脚准备往那边走去。

靳凛慌了神,也跟着站了起来,忙说道,“浴室的马桶坏了,我还没找人修,现在,不太方便!”

说完又往浴室看了一眼,现在施然的状态见不了人,而他爸妈的性格,若是见到了施然,必然能猜出些什么。

这对他们的发展关系,百害而无一利。

靳凛母亲被吓了一跳,“你这孩子,叫这么大声干什么,我洗个手,怕什么。”

靳凛心都跳到嗓子眼,强装镇定,脸色倒看不出来,“厕所,味道比较重,厨房,可以洗。”

靳凛母亲怀疑地看着靳凛,刚进门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反常,现在这种感觉尤其强烈,她站了两秒,目光变得犀利,“浴室里面,有什么东西?”

“没有,就是味道不好。”靳凛镇定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那我去看看。”靳凛母亲抬起了下巴,正欲向那边走去。

但下一秒,就被手机铃声打断,是靳凛的父亲。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靳凛父亲的脸色越来越沉重,电话打完,显然有些生气。

这么一通电话,打断了刚才的事情。

“公司出了点事情,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一下。”靳凛父亲挂断电话,语气焦急。

然后又望向靳凛,“电脑在车上,我要下去拿,今天太匆忙了,下次再来看你,你啊,有时间也多回家看看。”

“嗯,好。”靳凛想问出了什么事情,但他父亲已经匆匆往外走去。

靳凛母亲只能将心中的疑惑暂且放下,紧随其后,但走之前,仍是看了浴室好几眼,但也没再逼问。

但依靳凛的了解,他母亲必然不会轻易相信。

靳凛他们送到电梯口,眼看着电梯门关闭,才立马加快速度赶了回去,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浴室。

浴室漆黑一片,一点声响也没有,咔哒一声,灯亮了,浴室还是一片狼藉,施然就这样不声不响的,一个人,蜷缩在浴室角落里,身上还是湿的衣服,听见声响,施然不适应地眨了一下眼睛,行动缓慢地抬起头,望向来人。

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清了之后,才面前扯出一丝笑,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来了。”

靳凛感觉腿像是灌了铅水,沉重如铁,明明只几步的距离,却异常艰难,他怎么忍心,让施然就待在这里!

靳凛终于走到了施然面前,他缓缓地蹲下,声音轻柔,仿佛怕吓到了面前的人一样,“我来了。”

施然身上就如同冰块一样,脸上也是没有一点血气,等到靳凛匆匆拿浴巾将他整个人包裹住的时候,他没有挣扎,由着靳凛给他取暖。

靳凛害怕施然在发烧,连忙去房间拿了干衣服,将衣服递过去地时候,他听见施然轻轻说了一句,因为太轻,他没听清。

施然也没再说,那句话就这样藏进了心底。

—我不配。

施然紧张外面的动静,在浴室里焦躁不安,所以他乘着外面没注意,悄悄地打开了浴室的门,虽然有些不清晰,但是有些话,还是听见了。

施然后面是被吓醒的,梦里他又回到了初中时代,那天轮到他值日,其他的人偷懒,随意弄了下就走了,最后只剩他留在后面,等到他走的时候,天色暗了,夕阳只剩一抹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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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厕所,原本因为身体原因,他能避着就避着旁人,但他没想到,那天男厕所,居然还有人,是班上的几个混混,平时也不待见他,他们站在那,抽烟,他见了只想逃。

没想到,其中一个混混头子,叫别人堵住了他,非要看他上厕所,叫嚣着去拔他的裤子,他越挣扎,他们就越兴奋,他抵死不从的后果就是被按在地上打了一顿,最后,是巡逻的保安赶到救了他。

即使事情过去了多年,梦里这些事情依旧清晰,他清楚地记得他的脸被按在冰冷脏污地面上的屈辱,以及充斥在鼻腔里的刺鼻的臭氨水味道,地上残留的腥臭尿味一度让他忍不住呕吐,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由着他们看蝼蚁一般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游离。

脏,他觉得自己脏透了,那是他第一次割腕。

梦醒的时候,他身上沉重的不行,像是被人紧紧禁锢着,动弹不得,浑身酸软,眼睛酸痛,他花了一会才平复自己的情绪,身上的衣服也被粘腻汗水浸湿,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手指慢慢地往身旁挪去,直到贴到对方的肩膀才稍微安心。

他不知道是几点,但是天还黑着,良久,他沉沉的叹了口气。

忽然,一条手机信息声音响起,空间短暂地亮了一下,这不是他的手机,就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鬼使神差地,他轻手轻脚下了床,让他以外的是,靳凛的手机没有锁,一打开,信息就赫然陈列在手机屏幕上,是靳凛妈妈发来的,上一条是凌晨一点发的,说他们到酒店了,而这条,推荐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过来,看头像,是个女生。

他站在那站了良久,直到脚都站麻了,手机分明不重,此刻却像千斤重的铁石一样,沉的他差点拿不住。

……

而次日,靳凛醒来时,旁边空荡荡的,只剩一件他的t恤整齐地叠在旁边。

昨夜施然睡的不老实,兴许是昨晚着了凉,迷迷糊糊地一会喊热一会叫冷,他只好在旁边守着,后面实在受不住,才睡下。

靳凛掀开被子,揉了揉眉心,嗓子干痒,他穿着拖鞋到了客厅,却发现客厅空无一人,狗狗也不知所踪,随即他又走去浴室,发现昨晚的一片狼藉已经恢复如初。

他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身去找手机,手机只剩几格电,他把手机充上电后,第一次主动拨打了施然的电话,而等到铃声都响完之后,对面也没有应答。

他看了一眼他妈妈的聊天框,果不其然,他没打算理睬,只回复了上面一条信息,而好巧不巧,下一秒,联系人那里多了一个好友申请,就是他母亲推给他的那个人,靳凛看了两秒,划开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去换衣服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他母亲打来的,他还没开口,对方就着急地说,“靳凛,回家一趟,你外公摔倒了。”

“施哥,施哥?”助理低声提醒着施然,他们组内开会,而发言的人早已说完,施然看起来心不在焉,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施然停住指尖转动的笔,抬起头,看向那个女生,点了点头,其实他没听进去多少,“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石焱,等下把会议纪要整理好,邮箱发给我。”

底下人听到解散后,都解脱地离去,小声讨论着等下要去哪里聚餐。

石焱走在后面,施然站起身来,石焱也跟上去,担忧地问道,“施哥,你没事吧,今天你都走神好几次了。”

施然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声音也冷冷地,变回了那个疏离的样子,“没休息好罢了。”

再一看石焱真切的关心表情,他语气缓和了点,“早点回去吧,等下要堵车了。”

石焱见状也不敢再多问,只能吞下所有的疑问。

施然回到办公室,终于卸下所有的防备,整个人窝在椅子上,他尽全力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但昨天靳凛母亲的话就像是倒带一样,时不时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影响他的状态。

半响,外面的人基本走完了,他拿起面前放着的一个罐子,上面写着维生素片,施然用力地打开,往手心里一倒,闭着眼胡乱吃了几颗进去,嗓子却娇贵的很,被磨的生疼,他控制不住地咳嗽几声,眼泪水也被逼了出来。

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抓起旁边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才把嗓子里的腥甜味压了下去。

他手抖着拿起手机,翻开微x,上面显示有一条未接来电,他迟迟不敢点开,现在,两个人的对话框也没有新的变化。

施然翻找了一下,找出了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犹豫了好久,拨了出去。

最后两个人说好,预约在下周见面。

时间一晃而过,一个星期就在按部就班的工作中流失,施然每回经过靳凛的房门时,即使竭力让自己移开视线,狗狗也会在路过的时候驻足几秒,歪头看,有时候施然被闹急了,他只能拽着它走开。

施然去医院的那天,天气转冷,他穿了件薄外套,就驾车去了。

医生比他来的早,他进去的时候,医生已经端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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凳子上了,见他来了,起身去倒了杯热水,放到面前的桌子上,亲和地笑着说,“这边的天气变化无常,待了几年了也没适应。”

医生姓卞,他和施然闲聊的时候,施然了解到,卞医生是邻城的,在这边读的书,也就在这边安了家,他为人亲和,张弛有度,施然找过其他的医生,但也是这个原因,施然最后选择了长期在这里治疗。

施然手握着温水放在桌上,手渐渐回暖,这几天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在卞医生的引导下,絮絮叨叨地聊着近况,一开始的对话不说愉快,起码施然是不抵抗的。

直到卞医生问了那个问题,“施然,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你遇到一个人,那个人对你似乎很重要,最近,还有再碰面吗?”卞医生试探地说道,他有所感,施然的情绪受对方的影响很大。

没料到,施然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就没再回答,眼神飘向窗外,沉默了良久。

会话戛然而止,最后,卞医生照例给他开了药,最后施然要走的时候,卞医生叫住了他,“施然,药不能乱吃,一次性吃太多,对身体总归是不好的。”

施然步子顿住,而后点了点头,离开了。

回到车上,施然气闷的靠在背椅上,难掩脸上的阴郁,自己算什么,那个很重要的人,把自己当什么,深深吸了好几口气依旧排解不了心中的郁气,最终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自从那个电话之后,两个人就没有联系,施然也后悔过,但是每次想要打给对方的时候,脑海里就会显现出那天的画面。

一遍一遍地提醒着他,他只是一个痴心妄想的人,更不要提他畸形的身体,他爸妈都接受不了的事情,又怎么会妄想别人能接受呢!

施然坐在车里半响,最后想起来家里还有个等着自己的狗,才驱车回去。

路上施然等红绿灯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他没注意看,直接看了接通。

对面的人声他再熟悉不过,此刻磁性的嗓音听起来却带着倦意,“施然。”

施然骤然捏紧了方向盘。

对方说了一句之后,便没再说话,似乎只想这样叫一声。

施然过了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需要这一声,施然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呼吸声隔着电话从那边传来,“我外公骨折了,我回家了。”

“没事吧,很严重吗?!”

“没事,我和我爸妈轮流在照顾,医生说,要过一段时间观察一下才能出院。”靳凛那边有点嘈杂,似乎是在外面。

原来如此,施然还以为对方是避着自己,听到这他松了口气。

“那,我来找你,好不好。”说是在商量,但是施然已经做好了打算。

“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就是想去看一眼,好吗?”施然说话间绿灯已经亮起,身后有车已经不耐烦地按起了喇叭催促。

对方似乎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呼吸声混合着电流声传递过来,靳凛似乎在思考。

“靳凛,我今天去医院了,我和医生聊天,他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我想了一下,我想和他说,我很开心,但是我有时候又很难过…”,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这些,可能是压抑的情绪需要倾诉,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说些什么。

施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不是在怪你,我不会怪你,我只是,有时候,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好。”

剩下的话,他藏在了心里。

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的旁边了吧。

沉默了一会之后,靳凛出声,“好。”

施然是第二天一早赶过去的,因为前一天晚上已经没有车了,他和上头说了半天才请到假,也是施然为数不多的放低姿态的时候,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踏上旅程的时候,他的心情是轻松而愉悦的。

以前施然很少有闲暇的娱乐时间,偶然看过几部国外电影,电影里的男女主热烈的恋爱,无所顾忌的奔赴对方,有时只是为了一个未知的结果,那时候的他不理解,都说相爱可抵万难,无所谓阶级,无谓现实,无视性别,可真正生活在世俗世界的人们,又有几个人能做到纯粹的爱情。

可施然想现在的自己,倒是和他们有些像,罢了,疯就疯吧,反正,他心甘情愿,甘之如始。

动车的速度很快,早上坐车的人也不多,施然昨夜没睡多久,亢奋异常,而车上时不时的列车到站提示提醒着他,他离靳凛越来越近了。

车上的信号不稳定,他时不时点开靳凛的对话框,以避免自己遗漏了靳凛发来的信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靳凛那边忙,那头在发来地址,交代了路上小心之后,就没有了音讯。

下车的时候,施然才感觉到有些焦虑,这不是他第一次外出,但这是他第一次孤身一人去陌生的城市找人。

施然跟着人流出了车站,车站外站了很多人,有人捧着花在等待,有人反复看着时间,生怕错过了那班车,施然默默地看着,他明明知道自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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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靳凛自己的车次,但是在张望后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后,还是会失落。

他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刚好八点整。

靳凛发来的医院地址离这里有些距离,打车过去也要三十分钟,但刚巧碰到早高峰,他好不容易打到车后,车子却一直以龟速的速度前进,施然压下心中的胆怯和慌张,不自觉地抓住身前的包。

“叮咚。”手机随着铃声震动了一下,他连忙拿起来看,是他唯一的置顶发来的。

—上车了吗?

施然像是迷路的人看到了路标一样,惴惴不安的情绪得到缓解,他拿起身旁的水喝了一大口。

“我已经在车上了。”

那头的人似乎没料到施然会这么早来,显示了一会对方正在输入中,弹出来会话。

—肯定没吃早餐吧,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施然捧着个手机,看到消息的时候,心中的慌乱烟消云散。

“我要吃,小笼包。”

他小时候没什么零花钱,生活费也很少,所以他为了省钱,早上会选择不吃,但其实他每次路过学校门口的那家小笼包店的时候,他的肚子都会咕咕叫,久而久之,他就有了胃病。

“好,快到了和我说,我下去接你。”

明明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他愣是堵了五十多分钟。

在最后快要到医院的时候,那一段路更是堵,他无聊地望向窗外,却发现了一家花店,花店门脸不大,旁边是一家水果店,他想了一下,扭头对司机说,“师傅,就放我在这里吧。”

花店的老板正在修建枝桠,是一个看起来温柔的长发女孩,她见施然站在门口,笑盈盈地说,“进来看看吧,都是今早刚拉过来的,新鲜。”

施然进去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那簇白色的紫罗兰,相较于旁边的玫瑰它并不显眼,但它静静地倚靠在那里,不争不抢,在自己的世界里散发魅力,他立马就想到了靳凛。

“紫罗兰寓意很好的,送朋友和恋人都很合适哦,要不要带一束呢。”花店姑娘走到施然身旁来,给出适时的建议。

“那,麻烦帮我包起来吧,另外,我再预定一束郁金香,等会再回来取。”

施然看了眼手机,靳凛刚好发来消息,问他到哪了。

花店姑娘动作很利落,手也很灵巧,没多久花束就包好了,白色紫罗兰和紫色的相互映衬,点缀的十分漂亮。

施然回复了之后,把花束小心翼翼地抱起,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期待,姑娘一脸了然于心,抿嘴笑了,“对方一定会喜欢的。”

“谢谢。”施然由衷的道了谢,走在路上的步伐都变得轻盈。

在离医院几十米的时候,施然见到了靳凛的身影,对方身姿挺拔,背对着施然,手里握着手机在打电话。

人流拥挤,施然一边加快脚步,一遍护着手里的花不被旁人挤到。

随着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施然心脏的速率也越来越快,就在两个人间隔十来米的时候,施然正准备叫靳凛,不料靳凛忽然往右边侧过头去,叫他的人,身姿窈窕,站在人堆里也是夺目的,气质高雅大方,那个人施然见过,是靳凛的母亲。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抬脚往医院里面走去,靳凛随即给施然发了句消息。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事,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施然脚步顿住,眼看着靳凛的背影缩的越来越小,明明他刚才有很多想要和靳凛说的话,此刻却像泡沫一样,散开了。

他像是泄掉的皮球一样,颓了气,他知道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靳凛的外公肯定比自己要重要得多,但是为什么,心里还是克制不住,像是蚂蚁在爬一样,痒痒的。

靳凛隔了十几分钟就下来了,正准备发消息询问,一抬头,就发现施然站在大门口的右侧。

靳凛似乎有些焦急,说话间微微喘气,“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外公刚醒,我妈不方便照顾,所以我上去了一趟。”

而后视线一移,看到了那束小巧精致的紫罗兰,靳凛沉吟片刻,似乎有些疑惑,“这是,送给我外公的吗?”

施然抿嘴,情绪有点低落,慢慢地将手里的花束往前送,“这是,送你的。”

靳凛怔了一瞬间,下一秒,周身的疲倦感像是被驱散开,嘴角微微上扬,“谢谢,我很喜欢。”

施然看着靳凛的笑容,内心的不开心也拂去大半,这是靳凛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种笑容来,毫无防备。

“喏,你要的小笼包,可惜久了,有点冷了,要是你不喜欢…”,靳凛将手里的小笼包递过来,施然这才注意到靳凛手中一直提着这个小笼包。

施然连忙接过来,“我喜欢,冷了没事,我爱吃。”生怕靳凛反悔似的。

冷了的肉馅变硬了,吃起来还有一股腥味,但施然还是将他一个不落的吃完了,腮帮子被小笼包塞的鼓鼓的,兴许是长期不吃早餐,肠胃竟然不适应,吃完了又开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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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带你去旁边把东西放下吧,我爷爷需要照顾,我爸跑不开,就我和我妈轮流,为了方便,我这几天都住在这附近的酒店。”

“好。”

施然和靳凛并排走着,施然总忍不住去偷瞄靳凛,他才发现靳凛胡须变长了,黑眼圈也变明显了,这几天,肯定累坏了吧。

施然心疼地想。

酒店走过去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靳凛和施然都没说话,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施然突然发声,“靳凛,我不要一个人住。”

随即马上补充,“我没带身份证。”真是拙劣的借口,他自己说了都不敢再多看靳凛,只能硬着头皮扯谎。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知道了。”

就这样,本就引人注目的靳凛抱着一束清新的紫罗兰和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施然,一起上了酒店。

进了门,靳凛将花束放在桌上,俯身拿了一双酒店的备用拖鞋给施然。

施然环顾四周,酒店的设施一般,不过胜在齐全,毕竟医院附近的酒店,大多只能做到这样。

靳凛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掉,单手把领带解开,扔在床上,随后往身后一趟,将身体陷入柔软的棉被。

他是真的累了,外公年纪大了,性子却倔,硬是不肯请护工,他凡事亲力亲为,加上挤出来的时间还要处理公司的事情,有时候忙的水都来不及喝一口。

那天那通电话,他自己也想不清楚,等发现的时候,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施然轻轻地移到床边,低下身来仔细用眼神描摹靳凛的五官,靳凛挺拔的鼻子尤其突出,他不笑的时候看着有种疏离的气质,即使笑,大部分也是淡淡的笑。

“好看吗?”靳凛骤然发声。

施然吓了一跳,却看到靳凛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眼底是打趣的笑意。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靳凛这么喜欢捉弄人。

施然胆子慢慢放大了,原本只是想过来看看靳凛,现在的他,好像变得贪婪了,想要更多,怎么办。

他像个小偷一样,观察着靳凛的表情,顺势躺在了靳凛的旁边,靳凛躺在他的右边,所幸床够大,他们俩躺着勉强够,见靳凛没有反应,他悄悄地把右手挪过去,越来越近,直到他完成了自己的小动作。

他把手搭在了靳凛身侧的手上。

“那天晚上,你也是这样。”就在施然以为靳凛不会说话的时候,靳凛突然出声。

施然呼吸一滞,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他那时候就发现了!所以,靳凛为什么没有拆穿自己?难道是…

施然暗暗想着。

“施然,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靳凛反手握住了施然的手,往左边侧起身,眼睛睁开看着施然,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近,施然心跳都漏了半拍,即使不对视他也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

“我。”

施然喉头滚动,吐了这个字之后却像被封住了口,闭口不再言语。

他想问,想问那天他们的对话,想问那天晚上激烈的吻,想问靳凛,是不是也有那么点,喜欢自己。

但是他不敢,答案呼之欲出,就像他完成了最后的一个大题,他却迟迟不敢对最后的结果。

他是个胆小鬼。

靳凛挑起施然的下巴,一句话没说,但眼神里的暗潮汹涌已经昭示着某些答案。

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两个人翻滚到了一起,耳鬓厮磨,房间里充斥着压抑的喘息声,桌上的紫罗兰和隐秘色情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在悄悄窥探。

一吻结束,两个人的气息都不稳,靳凛的纽扣又扯散两颗,露出结实的肌肉块,施然双手环抱着靳凛,迷离着双眼,意犹未尽地看着靳凛,像个小猫一样去蹭靳凛的下巴,“扎人。”

靳凛笑了,胸腔轻微颤动,“没时间刮,你嫌弃我?”

施然没说话,下一秒脸却飞速地红了起来,刚才混乱中,他的腿刚好抵在靳凛的大腿间,此刻,下面的那个硬物烫的他只想逃。

他忘乎所以,全然忘了自己畸形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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