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的在《挪威的森林》里,小林绿为渡边唱了一首歪歌吗?」阿绿问,
「名字叫《什么都没有》。」
「我记不清了。」
「男人都是健忘的。」阿绿说。她把木吉他靠在胸前,右侧的乳房恰好被吉
他托起,我能隐约看到她凸出的乳头。她捋了捋自己的刘海,说:「那我也为你
唱一首我自己写的歌吧。不要忘记我哦,负心汉。」
「不会。」我说。
阿绿点了点头,笑着说:「下面有请优秀歌唱青年、女权义者、骄傲的东
京野兽、保守长辈的乖乖女和御宅少男们永远的手淫女神,水野绿小姐为来自遥
远异国的张君唱一首,悲伤的歌,名字叫《宇多川湖》。」
阿绿弹着吉他开始唱。她的歌声略带沙哑和慵懒,像娟细的溪水流过青草地,
流过山间狰狞的石头,一滴一滴地滴在湿润的沼泽里,源远流长。她唱道:
「我愿为你等候六个月的时间,
也愿为你再等六个月。
我会为你等候一年的时间,
虽然这并不是我本意。
「但我不会为你等候太长的时间。
如果明年的这个时候,
你还没有出现,
我就会离开宇多川湖。
「我离开你已有六个月,
我离开你已经整整满了一年。
我为你等候了一个冬天,
和另一个冬天。
「我不会为你等候太长的时间。
我只能等你六个月,
或者再等六个月。
虽然这并不是我本意。
「我离开你的时间太长了。
我只能等你到这个冬天,
直到又得和宇多川湖说再见,
永远不会再见。」
她潇洒地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轻轻地拨了一下弦。她的
刘海挂下来,挡住了她的前额。我透过她的发帘看见在那之后深邃的眼睛,清澈
透明。
在这一刻,如果有人告诉我,摄人心魄这个词是专门为这个女人而造出来的,
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我挣扎着起来,离开舒适的靠枕,向阿绿移过去。我从她怀里抽走木吉他,
放到床边。我看到阿绿的眼神充满了期待,似乎在等待着我。我因此受到了鼓舞,
捧起她的脸,尝试着去吻她。
但是她用力推开了我。我倒在床上,看到她一只膝盖跪在我的两腿间,自上
而下看着我。她的目光似乎略带挑衅。伸手向背后,阿绿解下了自己的胸罩,丢
到了一边,然后缓缓压了上来。她的胸脯,她的肚皮,和她健硕的大腿都肆无忌
惮地和我贴在一起。我们的大腿缠绕在一起,她的脚踩着我的脚,紧贴着我已经
麻木的皮肤。
我硬了。我知道她能感觉的到。
阿绿的脸和我近在咫尺。我们的呼吸混在了一起;我闻到了熟悉的海盐香。
「你想和我做吗?」阿绿问。
「我想和你做。」
「有多想?」
「像马里亚纳海沟那样想。」
阿绿噗嗤一声笑了:「真是个糟糕的比喻。」
我觉得此刻她的眼睛美极了。我支起自己,再次尝试着去吻她。这回她并没
有拒绝,反而喘息着迎接我。我把手指伸入她的头发,一直抚摸到她的脑后,听
到她发出愉快的叹息声。我知道这让她很受用。接着我尝试着用右手抚过她的肩
头和背脊,然后从腰身处伸进去。我的手掌包裹住了她的乳房,右手轻轻握住,
感受到了她的乳头在我的掌心跳跃。但当我尝试用同一只手去伸向她的短裤时,
却被意外地制止了。
阿绿顶着我的额头,闭着眼睛喘息着。但她的手却阻止着我的进入。
「艾林。」阿绿说,「今天不行。」
「为什么?」
阿绿睁开了眼睛。我看到她的眼睫毛在颤抖。
「今天……是我的生理周期嘛。」
阿绿的表情变得意外地羞涩。但我觉得这不再是发情时的样子,而是因为提
到私密的女性话题的害羞在作祟。
「不要生气。」阿绿摸着我的脸,说,「我帮你吹出来。」说着,她蠕动着
腰身和肩膀,想向我的下身移去。我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上来。她疑惑地看
着我,发帘之后的眼神仍然清澈并且透明。
「不要这样做。」我说。
「你生气了。」
「没有。」我并没有在撒谎。
阿绿婆娑着,躺到我的左侧,枕在我的手臂上。她的大腿压在我的裤裆,充
满了质感。但此时我的性欲已经像潮水退去一样消失不见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她
也一样。
「我们可以就这样聊聊天。」我说,「我喜欢和你聊天。」
「聊什么呢?」阿绿温柔地问我。
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用手背擦了擦,说:「口水!」
于是我又赌气地吻了一下。她又擦了擦,说:「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明明是你跟小孩子一样。」我说,「聊聊我们的关系吧?」
「我们不是好得跟青梅竹马一样嘛!」
「不过也许还可以更好一点。」
将头靠在我的胸口,用手指.01Bz.在我的胸前划着顺时针的圈,阿绿说:「我从来
没有和别的男生交往过,所以我也不知道正常的男女朋友在一起的关系应该是怎
么样的。不过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比一般的朋友或同学要亲密许多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问:「真的从来没有和别的男生交往过?」
「上大学之前的心思都在打架和跑步上了嘛。」阿绿停下手指,接着开始划
逆时针的圈,「之前喜欢过一个高年级的学长,又帅,足球踢得又好,简直是万
里挑一的白马王子。不过这种初恋,结局都是很悲惨的啦。之后努力了一年多,
专心读书。所有的追求者统统无视掉。再之后又开始兼职打工,根本就没有时间
嘛!」
「这倒是。」
「我该怎么和有好感的男生介绍自己呢?'你好,我叫水野绿,是个AV女优。
很高兴认识你。你是想和我上床呢,还是想做我的男朋友呢?你是想得到我的身
体呢,还是想拷问我的灵魂呢?'」阿绿的发音变得有点含糊,似乎她也应该喝
醉了。
「这的确不好办。」我说。
「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工作感到羞耻……」阿绿停下了划圈。我觉得她的话
还没有说完,于是等着她。但她并不着急。她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又重新
开始顺时针划圈。这时候,她才继续说:「……直到我遇见了你。」
我应该问她「为什么」吗?我期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为什么?」我问。
阿绿抬起脸,看着我。她的眼神像是黑暗的海水中明亮的星光的倒影,仿佛
可以看穿我的灵魂。
「因为我喜欢你,张艾林君。」阿绿正色说。
「我也喜欢你。」我说,「但是……」
「你并不喜欢我。」阿绿打断了我的话。
「你怎么能确定?」
「你可不能置疑我。」阿绿说,「你忘了我和你说过,我是有超能力的。」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才这么说的。」
阿绿没有再回应我。她把头重新靠回我的胸膛,在那里逆时针划圈。她开始
缓缓诉说自己的心事,仿佛我的存在并不重要一样。她说:「刚认识你的那天,
你走了以后,我发现我非常想你。我等你会在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然后和我说,
'水野小姐,我们一起出去玩吧'.然后我就会马上奋不顾身地打扮出门陪你。即
使是你只把我当作一个消遣的对象,也都没有关系。每次想你的时候,我心里就
会出现一个魔鬼和一个天使。魔鬼说,'快点打电话给那个男人吧!和他约会,
然后一起快乐地滚床单吧!」然后天使说,'好啊好啊!'这是不是很可怕?「
「是很可怕。」我知道她并不是在寻求我的答案,但我还是回答了她。
「去大森医院那天,」阿绿继续说,「我特地为你化了妆,穿了裙子和高跟
鞋,因为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女人都能感觉出来男人看她们的眼神。你看我的
眼神,我觉得自己站在你的面前,就像赤身裸体一样羞涩和刺激。后来,你给我
发信息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我对你来说真的连打个电话都不值得了吗?然后
我又劝解自己,'阿绿啊,不要这么多愁善感,不要这么自作多情,他不会喜欢
你这样。他一定是想找一个干干净净的姑娘,谈一场干干净净的恋爱。'我总在
想,自己真是太累赘了,你要带我出去,怎么和你的朋友介绍我呢?'大家好,
这是我的女朋友水野绿,一会我们一起喝酒,她要早点回家,因为明天她还要去
公司和别的男人做爱。'这真是可怕极了。我不过是太寂寞了,太需要有个人陪
了,才会这样想你。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害怕寂寞,反而会像吸毒上瘾一样,拒
绝一切逃离寂寞的机会。」
我没有再接过她的话。过了一会,阿绿喃喃地说,「我有点累了,艾林。」
「我也是。」
我们又这样彼此沉默了很久。久到如果每次我们中有一个人呼吸时的气体凝
结成水蒸气的话,房间里已经挂起了一片白色的雾帘了。直到我意识到,她的手
指已经很久没有在我的胸口划圈了。
「要不要试试看?」我问,「我们交往试试看?」
阿绿没有回答我。
「我们可以先不谈你的工作,」我说,「就像平常那样,聊聊天,过简单的
日子。」
她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阿绿?」我扭过脖子去看她。她闭着眼睛,呼吸匀称。透过百叶窗的月光
洒在她一侧的脸颊上,安详得像一首狄安娜的催眠的歌。
这个美人就这么在我的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