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为何会这剑阵?
在意识模糊之际,常瑶知道她渡劫失败了。
这场天劫大雷不知为何提前太早,而她却始终被困在白衣剑修的杀阵中,从未踏出过一步。
人生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飞速掠过。
让她没想到的是父母与兄长们只占据了一小部分,剩下的竟全是宋霁雪。
宋霁雪带她走过四方之巅,去过天涯海角,看过万古苦海,和她在昆仑云山最高处停下——“别怕,他们会抛弃你,但我不会。”
“永远不会。”
那日春光烂漫,水车转悠带来哗哗声响。
她站在结界外看白衣剑修将书本拿到外边桌案上晒着,悄声问母亲:“我每次跟爹爹说话,他从来都不理,爹爹是不是不喜欢我?”
母亲懒洋洋道:“瞎想什么呢,你爹爹第一个最喜欢我,其次最喜欢你。”
她委委屈屈道:“可爹爹从不跟我说话。”
母亲揉了揉她的头,轻声叹息,“他只是忘记了。”
第18章 新生
云山夫人常瑶是妖。
修真界还来不及震惊并为此付出行动,她就因渡劫失败死在西海金銮台。
三千多道天劫大雷接连落下,将其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灵息消散天地间,旁人都在金銮台边缘远远看着,只有云山君始终在最中心,站在离他夫人最近的地方。
常瑶渡劫失败修真界虽然震惊,但他们更在意金銮台下的地鬼之门是否因此被打开,等雷劫停止后,仙首符纪带领众人上前,却见稚鬼始终停留在法阵中心支撑着赤金乌碎片合成,云山君以一人之力顶着大妖雷劫封印地鬼之门,又受常瑶一剑,因此重伤昏迷数月。
宋霁雪的识海安静又冰冷,没有尽头的雪原可见狂风肆意却无法听见半点声音,天空阴沉,黑云翻滚间隐约有雷鸣闪烁。
这偌大天地空旷又寂寞,孤独的只剩下他的剑。
稚鬼斜斜地插在冰上,一股小旋风刮过,卷起一抹黑衣角猎猎飞舞,这旋风越来越大,剑后的黑影也越来越明显,与剑的主人同样高瘦,却看不清脸。
宋霁雪躺在稚鬼身旁面无表情地看着阴沉天色。
稚鬼的声音一段似孩童一段似青年:“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
“为什么不在他们抛弃你之前抛弃他们?”
宋霁雪闭上眼。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常瑶到最后见她一面时。
稚鬼的声音充满冷漠:“回忆是假的,爱也是假的,你不是会沉溺假象的人。”
它说得没错。
宋霁雪不会放纵自己沉溺假象的世界。
风卷来了片片雪花落在他眉眼。
身下冰层厚的只能看见数不清的冰棱。
宋霁雪像是睡着了。
稚鬼偶尔会跟他说上两句却得不到回应。
风停雪止。
稚鬼问他:“下一个抛弃你的会是谁?”
“我。”宋霁雪睁开眼,从地上站起身时握住剑柄将稚鬼拔出,雷鸣闪烁间狂风再起吹乱他衣发。
云山君昏迷三月后醒来。
此时人间正被双蜚现世搅得翻天覆地,瘟疫与战争四起,云山夫人一事早被淡忘。
师尊乘静真君归来,见云山君时给予一物:“这是三途河的忘情水,常瑶以妖术蛊惑于你,让你成为修真界的笑柄,此情不断难以服众。”
忘情水小小的一瓶,比他为常瑶随身携带的药瓶还要小。
宋霁雪坐在桌案后沉默把玩着,师尊并未逼迫他立马喝下,给了他考虑的时间。
从破晓到日暮,云山君下山除蜚。
那瓶小小的忘情水落在桌角,碎成一片片。
十年后。
上庭南郡,长驼山。
石蚌村就在长驼山脚,紧挨着无冰河。
村民世代都靠无冰河中珍珠与长驼山上草药为生,十年前双蜚现世,瘟疫四起,眼看长驼半边山的草木都快枯死,瘟疫却在无冰河前停住,甚至绕过了它继续前行。
无冰河没有遭到半分污染,村民靠吃食河中鱼类存活,无一人染病死亡。
事后村民们坚信无冰河受到河神保佑,每年一月初七都会在河边举行祭祀,感谢无冰河神又一年的保佑。
村民们将纸灯系在长绳上,沿河岸拉起长绳,入夜后河边灯火似长龙。着盛装打扮的少女们随奏乐起舞,河边摆有桌席,一村之长和村中富人们相邻坐着,彼此举杯换盏。
宴过,村民们将自己希望换取祈福之物放进福袋投入水中,双手合十闭目念道:“信徒宋织祈愿,河神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