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乔手下研制出的这种D药剂,能够让人体慢慢衰竭却检查不出原因,杀人于无形,死亡的过程并不痛苦,但很漫长。
而燕尾注射进去的,是浓缩了数倍的D药剂。到达这个浓度,它就会带来巨大的痛感,从起效到将人杀死大概需要五个小时。
生不如死的五个小时。
“唔——啊啊啊!呜……”
凯特·乔的身体抽搐着,一点点变得干瘪,头发长长、枯白,皮肤上开始出现老人斑,像缩水的霉菌。他断断续续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一个活物慢慢死亡的场景多少还是会引起人的不适的,从注射开始,观看台上就升起了屏蔽幕墙,只在投影上显示出凯特的体征监控。很大一部分人都觉得无聊,陆陆续续离场了。
整整五个小时,从正午到黄昏,刑场被幕墙包围,仿佛只剩下了场内的几个人。燕尾就待在凯特·乔的身边,只偶尔走动一下活动身体。
他很有耐心,能亲眼注视着自己仇人走向死亡。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有在最后,凯特·乔快咽气的时候,轻轻问了一句:“当年我妈妈如果也祈求你放过,你会放过她吗?”
燕尾的目光带着一点怜悯,但更多的是令人心碎的悲哀。
可惜没有如果,他的母亲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凯特·乔的思维能力也混乱了,他睁大眼睛看着燕尾,就保持着这么一个姿势死去了。
时汲看着自己面前的心电图,从一团高高低低的混乱,最后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平,最终在五点零一分的时候,“滴——”地一声,变成了长长的一条直线。
幕墙被放下来,注射床上的凯特·乔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座位上还剩下的人人们,有人欢呼,但更多的人还是肃穆。
燕尾离场,他走到了时汲和陆见烨的观赏台面前,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弯下腰惨白着脸色吐了起来。
五个小时的注视,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精神压力。但他还是要坚持这么做,哪怕之后需要心理治疗介入。
“时老师,”燕尾吐完了直起腰来,扶着栏杆,露出一个有些喜悦的笑来,“我终于给妈妈报仇了。”
他的神情放松里混合着一点悲伤,话一说完,头就低了下去,竟然是直接挂在栏杆上睡着了。
陆见烨带头站起来,对着那个金色天秤行了一个最高规格的礼,接着愈来愈多的人也开始这么做了,还有些人开始念亚尔大帝誓词。
“……我因你而举起权杖,也必为你战至死亡。”人声喧嚣之中,陆见烨侧头看向时汲,轻轻重复。
刻意为之,“因你”两个字被湮没在人声里了。
傍晚霞光之下,陆见烨的金眸宛如蜂蜜。
“老师,我以后一定会坚持下去,做得更好的。这样的悲剧,不会再有机会出现。”
他说。
三日之后。
时汲和陆见烨忙了快一年,终于能够放松下来了。
燕尾去时汲家里拜访。他的身份卡上姓名也早已改回了“燕尾”,去掉了“乔”这个姓氏。
“时老师,早啊。”他看样子已经完全恢复了元气。
时汲有点起床气,给他开门:“你来干什么?”
“探讨双A恋的可行性,”燕尾说,看时汲一脸看智障的表情又要关门,他咳了一下,“没有,就是来躲记者的。嗯,不过时汲,你还穿树袋熊睡衣啊?”
“怎么了。”时汲平静地说,让燕尾换客用拖鞋进来,“记者?他们还在追你?”
燕尾没犯什么诸如杀人的重罪,但唆教协助等罪名还是跑不了的。鉴于他从未成年开始就被凯特·乔洗脑,本心也算善良,首都星法院虽然也给他判了刑,但已经十分人道和宽松。
他必须要佩戴五十年零七个月的电子镣铐,且期间不得离开首都星,定期要到管理处进行登记和报到。
“是啊,烦死了。”燕尾打了个哈欠,手上是醒目的银色电子手铐,但被他的颜值衬托得像是奢侈品牌手镯一样,“我困死了,能不能让我睡一会儿?”
时汲:“不行,那个房间是陆见烨的。”
燕尾先是惊讶地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夸张的嫉妒表情:“你们居然都已经同居了!”
时汲:“呵呵。好久了哦。”
燕尾看他坦坦荡荡,又开始骂记者,“那些人一个个都拉着我要采访,有什么好采访的?还有要我出书立传的,什么东西,《我在狗官手下做女装大佬的那些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