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姗不想让陈明松就这样陷入痛苦。她对陈明松说:“你是因为忙,有一点来不及看清楚。我却是看清楚了的。美好的东西不能永恒。爱情也如此。正是因为分离,这种美好才一直保留在我们的记忆里。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们的情形最终也就是你和那个女子的情形了。她是爱你的。除了贫困,就只有爱情这一个理由让女人不快乐了。她对你的执着正如你对往事的执着,你们现在的位置是相同的,正好可以开始一段爱情。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这是珍惜感情的最好境界。你千万不要辜负自己又辜负别人,还辜负了——我。”
“我不是不想辜负你,才跟她了断的。”陈明松又看到了死灰复燃的希望。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你要让自己生活得快乐,这样我才安心,你才算没有辜负我。”
大道理陈明松都懂。事到如今,他是应该忘了她开始新的生活。但说到容易做到难,一段付出了几年的感情,一个认定要厮守一生的女人,说放手就放手,谈何容易。
“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长相厮守的人,只要找到这个人,我就能幸福快乐!你帮帮我,现在是我要你搭救我了!”陈明松作着最后的努力。
“我曾经看过一则小故事,一个人对上帝十分虔诚。有一次发大水,这个人被困在水中,一艘轮船经过,请他上船,他说不用,上帝会救我的;一架飞机经过,请他上机,他说不用,上帝会救我的。后天这个人淹死了,他的灵魂去质问上帝。上帝委屈地说:我知道你很虔诚,可是我已经给你派去了一艘轮船和一架飞机,你还希望我怎么做呢?明松,你是明白人,你有很多机会让自己幸福快乐!不要给自己安排一个忧伤的人生。那样的话,我也会觉得委屈。”苏姗心意已决,说话滴水不露,刀不血刃地给陈明松做着切割的手术。陈明松突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苏姗告别而去。看着她远走,陈明松的心痛得收缩起来。刚刚的平静其实是疼痛发作前的麻木,苏姗就像一棵树,长在他的心上,根扎在他的血管里,就算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不能将她从他的心上去除了。
回到宾馆,陈明松的不甘心又涌上来:为什么他要那么含蓄?直截了当地问不行吗?他那么含蓄,她会不会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第二天,抱着一丝比稻草还脆弱的侥幸,陈明松又拨打了苏姗的手机。
正是万家团圆的时候,陈明松一个人在酒店里喝得有了几分酒意。他必须让自己微醉,他现在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冲口而出,成年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瞻前顾后,而且苏姗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只是他自己在有意忽略,有些话他只有乘着酒兴才能说出来。那些早就想对苏姗说的话,他不甘心再带回去,让它烂在肚子里。即使会失败,他还是想说出来:
“四年里,我只有一个念头,早日成功,风风光光地娶你,没有你,我的生活失去了意义,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变,跟我走好吗?”
“你以前一句话都没有留下,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我没有说出来是因为我不想限制你,我想给你更多选择的机会。我都是为了你呀。”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啊,你不觉得我已经把握住了你给我机会,做出了适合自己的选择吗?”事已至此,苏姗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
“你可不可以再选择一次?”
“明松,”苏姗认真地说:“你知道我过去的生活环境,知道我的理想就是摆脱那个环境。以前,如果你让我跟你走,只要你说一声,我会一句话都不说,一句话不问就跟你走。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生活,也找到了适合我的人,我不需要再作选择。明松,你有情有义,又事业有成,你能找到更好的伴侣。对了,我有一个姐妹——”
陈明松快速地打断了她:“不劳费心!现在是说我们俩,不要扯上第三个人。如果你真的确定自己已经找到幸福,过去的那段感情也已经被新的感情取代,请你把我的日记本还给我。那些傻话对心有灵犀的有情人是最深情的情话,但对其他的人,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只是痴话、笑话!它继续留在你那儿已经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