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街边的一块石子,路过的人不屑于将它踢开,就这么抬抬腿,就能轻松将他跨过。
要将他千年的荣耀撕碎的刺痛席卷内心深处,艾瑞根双目通红,雪怪与凯塔斯的模样隐隐在风雪中重叠了。
当年,他是凯塔斯崛起的陪衬,坚守着魔法道路,力求扭转劣势,一次次发起挑战,却一次次失败,成为俄偌恩无数人茶余饭后调侃的谈资。
每一个谈及凯塔斯的话题中都有他,一个丑陋,被讥嘲的他。
为了赢,他加入了抑魔,千百倍地努力,在这条新道路上追赶着凯塔斯,终于……他超过了这个让俄偌恩一整个时代的人都为之胆寒的怪物,在抑魔这条由凯塔斯一手挖掘并传扬的道路上,取而代之。
艾瑞根追逐着凯塔斯的踪迹,奚落他,嘲笑他,就像是当年自己曾承受过的那般,宣泄出了所有的不满,他试图逼迫着凯塔斯愤怒,与他再战,这样就能更好地羞辱他。
然而凯塔斯只是一退再退,最终放弃家族,彻底隐匿。
将凯塔斯引以为傲之物握于手中的感觉,他毕生难忘。
荣光属于他,赞誉属于他,那让无数人艳羡的未来,也属于他了!
艾瑞根赢得是那么地彻底,他认为这一生,不会再有晦暗之时,重温那刺耳的讥笑,感受那将自己视若尘埃的怜悯目光。
可……还是凯塔斯。
“什么当年只是你厌倦了,这才放弃……”
“什么满足我的愿望……”
艾瑞根体内,戾气爆发,抑魔水晶应声粉碎,海量的毒雾冲破盔甲,遮天蔽日。
“你的语气和凯塔斯一样……让我恶心!”
千年光阴并未让艾瑞根的心坚强如铁如钢,藏在脑海深处的不甘肆意生长。
唯有血,才能让这株名为尊严的植物满足!
“给我,去死!”
倾尽三分之一水晶转化而出的致命抑魔又一次吞没了雪怪,剧毒的雨泼洒在雪怪所在的区域,势要让他灰飞烟灭。
然而这一次,雪怪周遭的魔力,纹丝不动,覆盖式的抑魔,无法将魔力驱散分毫。
艾瑞根眼瞳充血:“你到底做了什么!”
雪怪身后雪花飘荡,雪雾弥漫,以他为半径,寒意如有实体,将咆哮的毒雾封锁在外,毒雾中啸叫的拟态魔物还未来得及发动攻势,便被扼住咽喉,消散。
“这是属于我的魔力场,由风雪构成的【域】高阶魔法师才能够掌握的力量。”雪怪说,“你的覆盖,量太小了,不足以驱散我掌握的魔力。”
艾瑞根不信,他狂怒着令雾气化形,冲进那呼啸的风雪中,却如泥牛入海。抑魔的封锁只能做到令那风与雪变缓,却无法让它停止。
此刻,破碎的自尊所带来的愤恨消散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于艾瑞根心头。
这一次,他尽碎抑魔水晶。
雪怪依旧幽幽地注视着他完成准备,就像前两次那般从容。
“第一次,我以自身的魔力化解抑魔。”
“第二次,我以【场】化解抑魔。”
“现在是第三次……我将抛弃魔力、场,瓦解你的力量。”
激昂铿锵的话语,不容置疑的厚重。
庇护着雪怪的魔力内敛,风雪停歇,极北冰原般的刺骨寒意不复存在。
他像是一尊雕像,屹立着。
艾瑞根的毒雾腐蚀了大地,污浊了空气,它们无孔不入,令雪怪的身躯冒出漆黑的烟气。
“感谢你傲慢愚蠢的自大,没有魔力,你用什么战胜我!”
抑魔笼罩,将雪怪的魔力压制于体内。
雪怪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眼睛里只有艾瑞根。
“一千年前,梅利亚斯崛起,帝国意志诞生。”
雪怪向前迈出步伐,坚定,有力。
“巨龙、优势种、精灵,群敌环伺。”
“战争与巨鸮展翅,随行。”
“移动群森,涌动的大地,支离破碎,高傲的森精,亦需向我低头。”
“月夜狼嚎,黑夜的庇佑,血肉穿刺,野蛮的狼人,我亲自征服。”
“渴血之灾蔓延,腥臭的血池,由我焚尽,优势种,折翼!”
“群山之巅,龙炎滔天,我无数次挥枪,贯穿鳞甲。”
一个又一个种族从雪怪之口抛出,像是从史书中走出,恢弘古老。
“一个又一个种族,我目睹,我接触,我战胜!”
雪怪的身躯巍峨如山,他拨动毒雾前进,仿佛这世上,无一物可以阻挡他的步伐。
“俄偌恩,也不例外。”
它曾为梅拉带来灾厄,此刻,也以身化灾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