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莱：“……”
他还没回答，贝茴茴又盯着手链自言自语：“没关系，我双开，两本一起写！”
丛莱的目光随着她的放到手链上，问：“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这条链子，怎么了吗？”
贝茴茴“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她其实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看。
细细摩挲了一下，贝茴茴说：“这条手链啊，是我的宝贝。”
丛莱疑惑地又多看了一眼，问：“很贵？”
贝茴茴说：“倒也不是。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
“你奶奶？”
丛莱不会猜是贝茴茴的爸妈，他已经知道贝茴茴的父母是多么不负责任不靠谱的一对父母。
但是她从小在奶奶身边长大，也许奶奶还是给过她美好的回忆？
但是贝茴茴摇了摇头，说：“我初一初二的班主任，她送给我的。”
“我其实，初二的时候差点就辍学了。初一的时候她是我的科任老师，后来调到初二当班主任，刚好就在我们班，她发现我没有来上学，专门去了我家家访。”
贝茴茴的奶奶那段时间身体不好，她爸妈不管她，当时没把她的学费寄过去，奶奶也没多犹豫，就说让她别去了，早点去找个零工打打，也早点赚钱。
老太太不懂什么九年义务教育，她就知道一件事，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女孩子读书没用。
贝茴茴也不知道那时候得知自己再也不能上学，是有多绝望，她只知道，她感觉整个世界的天空都瞬间灰暗下来了。
但她无力反抗。
是顾老师，她亲自来家访，亲自去找到她的爸妈，告诉他们不让她上学是违法的，不养育未成年子女也是违法的，最后亲自要来了她的学费，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学校。
整个初二，顾老师一直盯着她，有哪门课成绩落后了，还会让那门课的科任老师多注意点，给她补补课。
到了初三，她还专门到贝茴茴的班级来看过，确认了她有继续来上学才放心。
高一的学费，也是顾老师先帮她垫付的，因为顾老师没有理由帮她跟父母再争取了，她怕她不能继续上学。
顾老师在她的人生中扮演的角色，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没有顾老师，贝茴茴心想，可能此时此刻的自己，正在哪个工厂里打着工，又或者已经早早结婚给某个同样没上过什么学的普通男人生了几个孩子，一辈子都为家庭贡献自己的所有。
现在也不会有机会认识丛莱学长，不会有机会泡图书馆，不会有机会在明风湖旁边吹着微风惬意地看着书。
丛莱握紧贝茴茴的手，说：“你没有辜负顾老师的期望。你可以经常回去看看她。”
贝茴茴的眼泪一瞬间就掉下来，掉得丛莱猝不及防。
“看不见了。她不在了。”
高二上学期，顾老师生病了，住院了。医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下了死亡通知书。
临走前，贝茴茴一直陪着。
顾老师那时候都还一直笑着，好像这个世间她来这一趟，没有什么事情能夺走她的笑容，很温暖，充满希望，哪怕是在那样绝望的时刻。
顾老师留给她这条链子，是顾老师一直带着的，顾老师很喜欢，送给她了，说放心不下她，让她好好爱自己。
贝茴茴泣不成声。
顾老师是她不能想不能提的人，她想不通为什么这样好的顾老师要这么早就走了。
丛莱把她抱进怀里。
他想他知道为什么贝茴茴明明本性也很冷淡，但是心里却一直保有对这个世间的善意和宽容了。
“你的新小说好好写，顾老师也会支持你。”
贝茴茴点头。
“我知道。”
“我只是，有点想她了。”
回宿舍的路上，贝茴茴有点沉默。
情绪不是很高。
丛莱仔细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提议：“蹦蹦，我们去逛逛街好不好？”
贝茴茴问：“你要买东西吗？网上买不是更方便吗？”
丛莱无奈，像他女朋友这样不喜欢逛街的女孩子也是不多了。
“着急用。”
“好吧。”
逛了好几家店，贝茴茴奇怪地问：“你要买什么？”
看起来像是漫无目的地乱逛啊。
丛莱想了想：“买个盆吧。”
贝茴茴：“……”
买就买，加个“吧”是几个意思？而且，贝茴茴疑惑地歪头，“学校超市里不是有卖盆吗？”
丛莱：“……有吗？”
“有。”
“但是听说这里有家店的盆质量特别好。”
贝茴茴：“……行。”
学长你高兴就好。
丛莱牵着她的手在晚风中闲逛，贝茴茴看了看时间，问：“学长，你说的那家店还没找到吗？”
丛莱摇头，说：“也许搬走了？”
贝茴茴：“……那还买吗？”
丛莱转头看了看贝茴茴，走了走路，又吹了吹风，人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不买了。”
贝茴茴：“……”
学长拉着她这一通乱逛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两人往前走，忽然贝茴茴拉了拉丛莱。
丛莱停下来：“怎么了？”
贝茴茴声音放低，说：“你看那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