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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仿若在梦里的日子。
肉体关系总会拉进灵魂的距离,哪怕一方是狂得不行的s级猎人,另一方是神秘莫测、来无影去无踪的旅者。
好像什么都没变。托马斯仍不知莱奥纳多来自何方、又究竟为什么会为他而停留,但肉体的媾合却好似令他被安抚了不少。
张着獠牙的猛兽被压着脖颈、套上项圈时总会怒意大发,可他就像一直在等这个似的,到头来也只是象征性地抗议了两句,随后便坦荡热情地接受了。
项圈的一端在他的脖子上,另一端却也同时套住了莱奥纳多的手。是束缚也是承诺,托马斯·安德烈是唯一有资格抓住莱奥纳多的人——他那近乎动物本能的神经敏锐地察觉到这层联系。
向来张扬又性急的猛兽肉眼可见沉静了几分,就连清道夫公会的猎人们都隐约察觉到托马斯的微妙变化。
能无视其他眼中钉、尤其是克里斯多夫近乎挑衅地竞价传送门攻掠许可,托马斯的状态属实有些不像他了。
而作为议论主角的清道夫公会首领怕不是已经陷在了温柔乡里。他不屑于去挑衅,打架更没必要,那些混蛋都不配被他放在眼里,再也不配了。
唯有自己、只有自己有资格抓住莱奥纳多,自己是最强的。
捕获了自己不也相当于被自己捕获了吗?他的大脑还没有蠢到反应不过来这件事,哼哼。
托马斯的反常占据了所有人的关注力,于是更加没人察觉到莱奥纳多的微妙变化。
青年万事不经心,说出的话却从未有过悔意,说到底以雄性动物的根性,只要不是心如死灰的那种,基本上都对划作领地内的东西有特殊情感。所以哪怕仍旧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他也会实现托马斯一些看似荒唐、但却没什么太大代价的要求。
比如默认了众猎人被其老大施压下纷纷改成嫂子的称谓;比如越发不掩盖那未卜先知的力量,牵着托马斯绕开那些会让其伤筋动骨的陷阱;更比如,消失的频率不再那么高,即使留下来也不是为了什么有趣的事,更多时候,他会在办公室的沙发里百无聊赖地小憩。
这就已经足以哄得金毛狮子翘尾巴了。莱奥纳多毫无防备的睡相无人见过,入睡后,那双淡然无波的眼眸阖上了,浑身无形隔膜一样的气场所剩无几,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跟普通人一样的生动鲜活,甚至更加……柔软。
略长的淡金色发丝随风微动,精致的眉眼堪称柔和。那唇瓣看着就很甜,叫托马斯心里痒丝丝的。
他总是没忍住亲上去。
而结果就是,莱奥纳多留下来的时间里,更多的时候在被上瘾的男人压着索求。
正值壮年、性欲正是如狼似虎的时期,猛兽一朝开荤——不过是换成拿后面那口穴肏喜欢的人的鸡巴而已——越来越有种顿顿饱餐后的、成熟果实般的男人气质。
托马斯本来就欲重,结实壮硕的肉躯阈值低却相当耐操,开始他还以为莱奥纳多被他这么摁着榨精、那羸弱的小身板早晚会被他弄哭,结果在莱奥纳多哭出来之前,他已经被肏熟肏爆,一塌糊涂。
索性看上去不食烟火的莱奥纳多也不是什么素食主义者,二人颇有种一拍即合的淫乱。谁也不知道威风凛凛的最强猎人、那高大威猛的清道夫公会首领都快把私人办公室变成淫窝了。
托马斯自己都不敢想象身后那口穴如今淫糜成什么样子。
他简直看见莱奥纳多在那睡觉就想坐上去。厚舌舔了舔虎牙又舔了舔嘴唇,男人坐在近在咫尺的茶几上,目光灼灼。
他想,像这样耐着性子盯这么久还是第一次。
——称霸天下的狮王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么严肃的神色了。
平日里坦荡狂气的托马斯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危险感,但这样沉静中带着丝丝愠怒的模样,却让整个空间都添了几分沉重窒息的压力。空气中稀薄的魔力都因此掺上了煞气,就像地壳中汹涌的岩浆,被理智的桎梏堪堪困住、又将要呼之欲出。
这样的气势足以吓退低级甚至中级的魔物。
但沙发上沉睡的青年浑然不觉。
“莱奥纳多。”
“…莱奥纳多!”
第一声仿佛喉咙里的喃喃自语,第二声、第三声却越发清晰,怒意昂然,如猛兽低吼,他喊莱奥纳多,喊莱奥,又喊他的全名,颠来倒去地念,仿佛要把这个名字刻在声带的本能里。
“……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
这是反反复复、甚至有些癫狂的嗓音忽然沉默后,顷刻,颤声发出最后的勒令。
托马斯呼吸沉重,目光在顶灯的背光处像两片血色的幽潭,危险、却在强行压抑。甚至压得有些痛了。
起初还觉得莱奥纳多越来越贪睡了。
曾经的他尚且没见过莱奥纳多出现在公事以外的日常样子,所以当如今莱奥愿意同出同入,甚至会拿他打发闲暇的时间,惊讶和狂喜把脑袋冲得发昏,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了,以至于全然没有发觉那一点一点、
', ' ')('不着痕迹地增加的睡眠时间。
毕竟莱奥纳多那时候尚且还是可以被叫醒的,甚至是被吻醒、被口醒的,只当荒淫无度的日子里又多了一笔淫乱罢了,没有人反应过来那具身体的悄然变化。
再后来是越来越难以被喊醒。和最早的时候,哪怕有细微声响都会醒来的另一个极端形成了强烈反差……托马斯狠狠地咬牙,嘴里尝到丝丝血腥,他觉得为莱奥纳多的迟钝沾沾自喜“这家伙可算是放下点警惕性了”的自己简直就是蠢货。
畜牲都比他要机警!他妈的自己就是个脑子里全是鸡巴的蠢货!废物!
操!
——可是这怎么可能?溺眠症怎么会发生在这家伙身上?!
好似午后的小憩,又像微醺导致的恍惚,莱奥纳多感觉自己刚刚小小地睡了一会儿。四周很安静,身下是柔软的沙发,不、这甚至有些过于暖和了。
好吧,他知道为什么了。
睁眼的时候被明亮的顶光晃了晃,视野仍旧是在沙发的位置,只不过和之前相比,身下的触感明显换了——换成了托马斯。
不得不说,肌肉垫子的触感还挺好,脑袋垫着又软又韧的胸肌,感受着一起一伏的平稳呼吸的莱奥纳多罕见地起了几分亲昵。
难得安逸的气氛。谁也没有说话,鼻间是托马斯身上阳刚干净的味道,耳旁则是沉稳有力的呼吸。
直到托马斯回神。感觉到身上躺着的人醒来,粗壮结实的手臂呼啦抱住了青年的身体。
莱奥纳多的脖颈被托马斯沉重的鼻息弄得痒丝丝的。
男人罕见得有些沉默,脑袋压在他的肩膀上摩挲,也不管莱奥纳多是否翻了个身朝向他。双手微松,放任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在自己身上,眨眨眼,又把头凑到他颈窝里。
在撒娇?莱奥纳多摸了摸男人柔软蓬松的金发。
“怎么突然这么乖?”几乎是把托马斯各种骚扰、甚至是酣畅淋漓干一场作为起床仪式的莱奥纳多,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个揶揄的机会。
“我乐意。”
轻轻笑了笑,莱奥纳多侧了侧身子,就着被抱着死紧的姿势把茶几上的手机捞过来,“竟然在你身上睡了个好觉……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两个小时吧。”颈间传来的声音有些低沉,金毛狮子今天好像没什么心情跟他拌嘴,要是平时多少也得来一句“睡这么多晚上别睡了来做吧”之类的豪言壮语。
手机屏幕亮起,三点五十,他依稀记得自己是从午餐后开始睡的,好吧,是有点久,把好不容易乖乖等他起床的大猫冷落了。
纵使托马斯自以为变化不大,但他不狂不浪的时候其实和平时的气质差距不小,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那张俊脸在不勾起嘴角的时候,线条清晰下颌线利落,甚至有些深沉凛冽。
莱奥纳多轻而易举就把人从装死状态捞起来了。
“不高兴?”眼眸弯弯地看着他,莱奥纳多轻轻亲上男人眼角那一点点红,“谁惹你生气了?”
大猫是要哄的,有时候哄一下就来精神了。果不其然嘴唇被热切的舌头追上,托马斯一下被点火,压着他肆意啃咬。这种亲法放在现在的托马斯身上已经不多见了,纵使再粗放,男人的吻技多少还是被青年拉高了些,好歹懂得什么叫调情和享受——这一下就跟都忘了似的,回到当初遵从本性的狂热模样。
托马斯差点就没忍住。
莱奥纳多那张嘴发出的声音总是向来平静又无所谓的,而当他拿这种珠落玉盘一样的嗓音哄自己,自己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酸酸涩涩的愤懑窝着心口,托马斯一下亢奋起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棱角分明的面庞都红了起来。
他只庆幸莱奥纳多当他是动情。
“托马斯,有事想瞒我?”
“嗯……哈?!没有!……呼…”那情欲混沌的浓厚脸庞突然有些凌冽,托马斯凶凶地扯了扯嘴角,笑得活脱脱一个无赖,“瞒你又怎样?有本事…肏到我开口!”
这副嚣张又幼稚的模样让莱奥纳多想起什么抓烂了沙发、又赖地上打滚的动物。
“咕……!唔噢噢、嗬…!”
“行啊。”
最后的印象是在地下城,那时他还对亚克兰蒂斯海神有不少兴趣,正盘算着要不要在抹杀之前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和这种能说魔兽语的高智商首领聊上天,而后意识就堕入了黑暗。
那一抹金色接住自己时,莱奥纳多终于看见那双赤瞳里万般愤懑、悲恸,还有,意料之中。
竟然能瞒住自己呢,不错啊,托马斯。最后一抹意识被吞没前,莱奥纳多甚至有心情失笑,他能从托马斯又跟来地下城的态度里看出他瞒着的事情与自己有关,可他现在才了然,原来如此。
——睁眼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拔掉身上各种维持营养的装置,活动了一下关节,莱奥纳多走下床。什么地方?他闲庭信步般敲了敲墙壁,特殊的钢化材料严丝合缝,他好像被关在一个密不
', ' ')('透风的盒子里,就连直觉都被拘束在这一隅空间,这样兴师动众地关他实在是……
“托马斯?”他失笑,顿了顿,又朝着面前仿若一堵实墙的方向淡然道,“那就是劳拉小姐,对吧?放心,这个房间很结实,就连我也至多只能察觉到有个人在对面而已,请放松,我只是想说说话。”
面前的墙壁沉默再沉默,而莱奥纳多便这么耐心地等着,那靠墙而立的样子就好像仍在公会大厦的办公室,而他不过是在等着开完会回来、再惊喜地发现自己到访的托马斯。
一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莱奥纳多先生。”
墙壁化作银幕,劳拉的神色难掩无奈。
不是莱奥纳多猎人了?看来托马斯终于还是把他的猎人证给撕了,不、倒不如说现在没把人撕了已经很不错了。青年抿了抿唇才没勾起唇角,这实在不合时宜,
“很高兴见到你,劳拉小姐,这让我知道我好歹没有穿越。”勾起的唇角化作真诚的歉意,“你的神色实在有些仓促,是因为我突然醒来吗?”
任何人都会陷在这种荡人心肠的语气里,莱奥纳多的语气本身就是带有魔力的陷阱,不,就算是魔力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唯一有效,也是唯一真理的破解手段就是不去听,一句话也不行。
劳拉微微叹了一下:“莱奥纳多先生,请不要为难我了,我不会达成你的任何意愿。”
“听起来很无情,”莱奥纳多微微摇头,看着银幕的眼神绅士又温和,“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我睡了几天?”
“……两周。”
“比我想的要短,我本以为这具身躯在高位权能的手下毫无挣扎的可能。”
简直就是糖衣炮弹,却又诱惑得不行。
“……”
“把我放在这样的盒子里还真是托马斯的风格。”
这样的装潢,不像是觉得他会跑所以囚禁,更像是……因为知道宝物永远不会再醒来了,而把他锁进了绝不会遭到危险的保险箱。
他笑得毫不介意,“只是这些管子实在没必要。”
莱奥纳多好整以暇地转了个圈儿,随后往那张柔软宽大的床上一坐,他晃着腿百无聊赖地哼歌,不久后又站起来走了两步,最后微微倚在桌边。
整个表现得就像是故意展示给人看似的,动作却又无比自然——“哪怕有营养维持也不像是睡了这么久的身体,不是吗?而且,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睡了两周还能够自然苏醒的溺眠症病例。”
他那温和平静的眼神不再看向屏幕上的女士,反而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清澈温和的嗓音仿若哄着爱人,
“还记得我当时说的吗,‘我不会不打招呼就永远离开’,嗯?好啦,我不会趁你开门就跑的,说到底我哪来那个本事啊?你把我想得太厉害了……”
“趁我醒着,过来让我抱会儿,托马斯。我想你了。”
倘若言语有实体,那这句话宛若平地惊雷。
莱奥纳多又笑了,无声地。透过玻璃的灯光照在那双长睫下的浅色眸子里,就像盈盈月色映着水波。微弯的眉眼和挑高的唇角让他柔和得不可思议,就好像连被托马斯这样大张旗鼓地关在这,对他而言也不过是纵容伴侣的一件小事而已,而他欣然接受这样的对待,甚至无所谓这段日子的欺瞒,毫不惊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毕竟托马斯也忍得很辛苦不是吗?
一定难过得要命吧。
——严丝合缝的墙壁传来震动的那一瞬间,莱奥纳多倏然感觉一股凌冽迫人的煞气扑面而至,呼啸的气势掺着庞大的魔力,简直能吓软寻常猎人的腿。
而莱奥纳多就这么静静倚在桌旁,看着那如山一般压抑的身躯迅速逼近,随后隧道伴随着巨响合上。托马斯这才收了几分威势,但熠熠生辉的金瞳仍死死盯着,如真正的狩猎状态的猛兽。
而被圈在桌子与臂膀形成的空间、被抱得胸腔的空气都被挤压出来之前,莱奥纳多好像瞧见那眼角的一抹红。
是气得不轻还是难过得要哭啊。
“托……”
一个音节的气声甚至都没有发出,他就被盛怒的狮子吼了。
“闭嘴!”
不似平时被莱奥纳多逗得抓狂,托马斯极力抑制的愤懑都藏在低哑的声线里,仿佛蕴藏了千万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身躯的滚烫甚至让莱奥纳多有了种被燃烧的灼痛感,“我一句话也不想听,莱奥纳多,算我求你、老实呆在这,我不想用魔力让你闭嘴。”
才不会听话闭嘴呢。
“——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自以为是地认为是溺眠症、而后就瞒着我,看着我错过解决麻烦的机会,直到再也不会醒来?好霸道啊安德烈。”
真是大胆又心细,他唯独在那个下午才察觉到不对劲,压根不是两个小时吧,二十六个小时?
托马斯甚至改了整座大厦所能看见日期的所有屏幕、就连每个人手上的设备都不放过,哪怕他
', ' ')('平时压根不记日期。光是这么想象一下,莱奥纳多就实在有些发笑。
那些不够正经的吐槽深深藏在喉咙深处,他还记得自己要拿回气势来着,所以最终只是无声地、在托马斯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下一刻他就被猛然掰着肩膀正过来。
“真的?”
对上一双惊愕里压着狂喜的金色眼眸。
莱奥纳多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超出了他的意料。不是溺眠症?有解决办法?连这种不治之症都有解决办法?又在唬他吧!——可是确实两周了都没有身体萎缩的迹象,溺眠症分明是迅速消耗生命力直至死亡的急症……
莱奥纳多压根不知道,光是他沉睡两周后醒来这一件事,已经叫又惊又喜、愕与怒一齐上头的托马斯轰碎了一间屋子。
“我不想跟,”莱奥纳多顿了顿,没忍住笑意,“已经决定了‘抱着睡美人的棺材看一辈子’的家伙说话,好逊噢。”
“莱奥纳多!”
托马斯·安德烈的狂喜险些盖过盛怒——他怎么看都像溺眠症,而莱奥纳多患上溺眠症是他打死也不可置信的。为什么偏偏是这家伙,又怎么可能是这家伙!明明有着魔力检测器都察觉不出的神秘能力,明明沾过那么多地下城的产物,明明!
这家伙跟他一个s级猎人呆了这么久,他们每次做爱自己泄出来的魔力都够十个人沉睡过去了!莱奥纳多身上解释不清的地方太多,他都觉得这家伙不是人类了!
明明哪怕不是人类都没关系!托马斯生生说服自己打消对于莱奥纳多的所有好奇,就这样一直待在一起就好——结果这人偏偏患上了溺眠症!这叫他如何不惊不怒?
——而当莱奥纳多端出这番说辞时,他又如何抑制对于这个人的神秘之处寄予堪称直觉的期望,而不断从内心深处翻涌席卷上来的狂喜?
……险些。
依旧是近乎尖锐而无情的直觉生生扯回理智。
这不过是这个家伙的又一个圈套。心脏砰砰直跳,耳边有个冷静得令人烦躁的声音这么提醒着托马斯。
将要失去莱奥纳多的预感愈演愈烈,这不过是他避重就轻的又一番说辞。这人肯定打着什么主意……他不会再相信那双温柔得要将人溺毙的眼睛了。
纵使水起波澜,水依然是水。
莱奥纳多看着托马斯从恨不得扑上来亲他的狂喜、到猛然顿住的愣神,最后那双兽瞳里的情绪生生凝得沉寂。金色褪去,男人的赤眸暗得发黑,他甚至好似沉默地走神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冷哼道:“莱奥,我不会听了。”
他顿了顿,舔了舔上牙膛:“我不关心你出了什么状况,也不好奇你为什么还能醒来,更不会放你去‘解决’……但你还有清醒的时候,这样很好,你醒来的时候想对我做什么都行,唯独不能离开这里。”
那一瞬间,青年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很厉害啊,莱奥纳多。要不是已经太熟悉了,要不是因为过于重视,要不是因为……他的直觉,这会怕不是已经被糊弄过去了吧。
托马斯淡淡地想着。他凑过去舔莱奥纳多的唇,而后又一路向下吻,一下一下,沉重又小心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男人山峦般壮硕的身躯缓缓向下移动,而正在他想要拿牙齿拽开胯部的拉链时,青年的声音带着一丝揶揄的兴味从上方传来:
“我其实并不想把这件事归到你身上,但这是在你受了卡米什那次重伤之后逐渐发生的,不是吗?”
那种语气托马斯很熟悉,就像每一次遇到有趣的事情、亦或是,夸赞他的时候。
却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别害怕,也别难过。这些都是由我引起,又归于我本身的……小事故罢了。”莱奥纳多缓缓弯腰,轻轻地、小心地抱住了屈膝跪地的男人,“听我讲个故事吧,托马斯。”
除去那些完全超出认知的、天马行空的部分,莱奥纳多觉得托马斯·安德烈的直觉有时候准得可怕。也许这也是天道给予主要角色的天赋?他不得不称之为惊喜。
与其说是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莱奥纳多更想把它比喻为——读者翻阅书籍,会给纸张带来褶皱,不是吗?
「旅者」的旅途就是这样。
不该参演的人置身其中,纵使只是远远地在舞台边缘看戏,也会破坏整场剧本的效果,这些「偏移」产生的影响,往往会落在那些世界的主角身上。
莱奥纳多总是聪明又游刃有余,却唯独在一些方面有着近乎盲目的偏执。
他爱宏大的演出,爱那些壮阔的事迹和置身其中的人。每个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宝石,没有谁应为自己这个变量的存在而买单。
即使放着世界走偏也可以,但他仍会去抚平那些「褶皱」,那些因为他的偏移而出现在托马斯身上的,每一道不合理的伤痕。
莱奥纳多会拿自己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权利」来换他无恙。
而当「权利」失去到一定地步的时候——
“托马斯,我不能留在这里了。”
', ' ')('他的态度太稀松平常了,淡然地像在聊天气:“这个世界在以它的语言提醒我滚蛋,用这种类似溺眠症一样的方式把我赶走。”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这样的残酷至极。
而莱奥纳多这个没有心的家伙,仿佛下一句就是“就这样,再见了。”
托马斯本就阴沉的面色陡然一变,堪称暴怒至极。抓着莱奥纳多的双手一下无比用力。
“那你将我置于何地?!”
怒不可遏,无能为力。
“对不起”
“……莱奥纳多,”男人掐了掐眉心,“你是说,无论是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还是之后的每一次、每一次……出手,都只是在还你自己造下的孽,是吗?”
托马斯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沉,沙哑却又冷静至极,“莱奥纳多,我不信。”
莱奥纳多说的话近乎天马行空,可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托马斯又怎么会感受不出来呢。一切的淡然和万事不经心都变得相当合理,当荧幕上的角色正流血流泪时,观众只会为买到了值得的入场券感到慰籍。
“你已经接受了。”莱奥纳多拍了拍托马斯的背,手下的躯体在微不可察地颤抖,他无声叹气,“但是……其实没关系的。”你不会痛很久的。
“什么?”
“没什么。”莱奥纳多顿了顿,实在不想说啊,这句话,“我是说,我对你的在意,也不过是……”
令剧本回到正轨而已。
这句话他没来得及说得出口。
托马斯通红得近乎渗血的眼睛让他一惊。
莱奥纳多吻上那张浓厚英俊的脸,叹气,想再说些宽慰的话,只是他还没开口,托马斯嘶哑破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莱奥纳多,你走之后,这个世界就会回到正轨?”
“嗯?嗯。”
“我会一直活下去,不会再受到严重得将要死去、需要你来救的伤了?”
托马斯的语气陡然有种近乎于接受现实,只是想再挣扎一下的存疑。
“是。”莱奥纳多乐见其成,沉吟了片刻,他又略略地说道,“那五个活下来的s级猎人,包括你在内都会成为‘国家权力级猎人’之一,而那两颗卡米什的牙齿会被你做成短剑,在八年后…也许是八年吧?你会把它们送给一个有趣的家伙,他是世界的主角呢。”
……
是在笑吗?
莱奥纳多一愣。
“呵……”
嗓子好像在浸着血,但思维却变得越来越清晰,托马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时刻,躯体是如此的愤怒、如此的绝望,而灵魂却好似剥离,他好像……
……他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莱奥纳多。不,莱奥纳多·盖布瑞尔·唐,你还有东西瞒着我。”
莱奥纳多近乎微妙地看着托马斯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
那里的温度好似能通过手心直接连到自己的心脏。
“莱奥,你不是没有心的,你就是经历太多次了,太多次……”托马斯闭了闭眼,“太多次遇到这样的结局——你离开之后,这里会发生什么?”
「旅者」退出后,世界会回到正轨——会逐渐的、一点点抹消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你笑得一脸无所谓,你漠然得像个混蛋,你宽慰我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会跟我说这些未来的事,都是因为你离开以后,这个世界会逐渐忘了你……我也会忘记你。”
一个滚烫的吻落在旅者的手心。
“莱奥纳多,你从没说过一个世界只能去一次。”
当再次回到台上,却发现曾经留下的一切痕迹都被世界毁去,刎颈之交的亲近之人形同陌路,你又会是什么心情?
剧中人是不被允许记住看客的。
“我不会忘了你。”
托马斯跪在莱奥纳多身前的姿态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端正,毋庸置疑的推断令青年结结实实地惊讶了,紧接着天真的誓言却把他拽回了现实。
“莱奥纳多,你要回来,你不能就这么把我丢了。”整整一番话冷静得甚至不像那匹冲动嚣张的猛兽,而后灵魂落到实处,末了终于收不住颤音。
莱奥纳多感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蓦然跳动了一下,嘴角无声地勾了勾,可他还尚未来得及摇头说出安慰的话语,就感觉托马斯抓着他的手往下摸去。
从肌肉扎实的大腿一路往上摸,直到堪堪被短裤边沿遮盖的皮肤,莱奥纳多愣了愣。
——是伤疤的触感,仍在发热。
但这对于伤疤而言过于繁复了。无人能在s级能力者的身体上留下这番痕迹,除非是他自己动手。
那是近乎布满了两边大腿末端的、刺青一样的灼痕,浓烈的黑色像宗教壁画边沿的纹路,更像……枷锁似的荆棘。
而托马斯抓住他手腕的胳膊也正在蔓延出类似的刺青。
“丝丝”的焦灼声微不可察,却让男人的脸色都开始泛白,额头
', ' ')('沁出豆大的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向下滴落,最后碎在莱奥纳多的手背上,滚烫。
直至四肢都锁上囚笼样的刺青。
两边大腿末端,两条小臂,两条小腿,最后是胸膛、双肩……托马斯的头磕在莱奥纳多的肩膀上,喉咙里滚出两声压抑至极的粗喘,像猛兽孤注一掷的嘶吼,又像终于受不住疼了一般。
“……”
“只有你,莱奥纳多。”磁性低沉的嗓音压着粗喘,他竭尽了全力、将每个字都说得清晰,“只有你有资格给我、托马斯·安德烈戴上这些枷锁。”
“我不会允许那个什么高位权能来剥夺我的记忆。我不允许任何人干涉我,无论是记忆还是选择,我的所有物永远只会是我的。”
而我是你的。
莱奥纳多竟然明白托马斯在说什么,那是当初他在地下城里无意开的玩笑,叫托马斯把自己五花大绑等他回来。
托马斯竟然认了,还是以这样一种……近乎于对天道发号施令的方式。
我将以枷锁形式禁锢我的一切,不许对我干涉一分一毫。
——“光辉碎片”的话语权。
莱奥纳多吻上那双泛着光芒的明亮眼眸。
睫毛在唇边微微颤动带来痒意,唇角整个上扬,露出爽朗的微笑。
“我可能要离开很久。”轻快得甚至有几分狡黠的语气。
托马斯从未见过这样的莱奥纳多。向来如月色般疏远的人浑身气场骤然一变,这一抹鲜活的柔软足够托马斯抚平那些近乎灼烧神经的疼痛。而当莱奥纳多亲吻他的手腕时,却让他所有的坚韧溃之须臾。
骤然抱紧的力道像是要把人揉进身体里。
“你保证会回来。”
“我保证。”
“不要笑,妈的、别用这种笑……我都被你这种语气弄怕了。”
“可以。”托马斯听到莱奥纳多认认真真地正了正嗓子,“我保证。”
没忍住被逗乐。“话说,为什么我不能帮你搞到下一张入场券?我不是主要角色吗?”狂妄的声调带着不满。
心思转了转,莱奥纳多迅速脑补了一下托马斯去干掉「绝对者」的可能性。说不定可以?他记得那东西原本就是被光辉碎片们杀掉的?那光辉碎片互杀……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让剧情崩掉好了。“谁知道呢?好啦……”
“你沉默了!果然有办法是不是?告诉我!”
又被亲了眼睛。
勉强有被顺毛。
“记得快点滚回来,我会一直等着你。”
后来?
后来清道夫公会大楼——被巨龙卡米什毁成废墟之后重建的第二栋——坐落在国东部的城市中心。
最繁华的地带,天文数字一般的土地交易额,诸多优点暂且不论,最值得一提的是,猎人管理局终于摆脱了财大气粗的地标建在脸上的心理阴影。
毕竟重建的猎人管理局远远地坐落在国西部,巨龙卡米什的尸体之上——原本的清道夫公会计划这么做来着,结果在地基刚铺完没多久,托马斯便与猎人管理局达成了交易。
虽然不知道清道夫公会首领和猎人管理局达成了什么利益交换,但排除法,肯定不是钱财。首先清道夫公会最不缺的就是钱,其次……他们的首领审美好像变了,再也没有用上那些价格高昂的、金碧辉煌的坚固材料,也没有再建出一百零一层的摩天大厦。
托马斯的私人助理,劳拉小姐眨了眨眼,诶呀,刚刚好像走神了。
果然人发散起思绪来多少会有些好笑。变了吗?从没变过才是,她自认识首领起已有十年,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比这位更狂妄、更为所欲为的强者。
国整理的战绩换算成点数排行榜——猎人点数里排名第一位的「巨人托马斯」。
有时她都觉得首领的精力旺盛过头了,明明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难不成是因为单身?
……
那个刺青是刚认识的时候就有的吗?
或许是吧。嚣张的荆棘纹路,一看就是首领的审美,已经成为形象的一部分了。可这面积是否有些太大了?小臂、小腿、还有衬衫里面露出来的胸膛。
应该不至于还有了。
毕竟有时首领浑身的布料加起来也只有一条短裤,其他地方大剌剌地叫人看了个遍,刻意展示那副杀人兵器一样的身躯么,存疑。
当然这也不是私人助理应该在乎的事情就是了。
“劳拉,你说我有没有必要去一趟h国猎人协会?”
“对于黄东树猎人的性格而言,此举也许并不是多余的。”
“嗯哼……”
“听上去没什么动力呢,那么换个说法,为了公会财产?”
“噢?哈、这就听着舒服多了!”
该工作了,今天又是给首领收拾摊子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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