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邈并未有什么其他的动作,我却觉着他那眼睛里除了笑意,更藏着些什么我不懂的意味,像是要破开湖面、卷下岸边东西去的一股浪。
他道:“那嘉言为何要想起这个?”
沈邈话毕,我感觉方圆几米都安静了下来,我甚至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忍不住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不住嘀咕,沈邈这辈子也太高了些,哪怕是坐在那里,我都觉得他的影子能将我的影子裹完。于是他这样一发问,我心里竟然生出压迫感来。这感觉像是屁股后面跟了只讨话吃的妖怪,追得我只得将话袋子的里外层都抖出来与它看看。
我稀里糊涂地将什么都老实交代了。
听我讲到公主娘与驸马爹的设想,沈邈立马冷了脸,他那一双眼已经不是寒潭了,是泛着寒光的冰面,冻地我双腿发抖。
我小心打量着沈邈的神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求生欲推着我补充道:“也……也不光是为了这个,我自己也……也更想了解沈大哥一些。”
话毕,我想扇自己一巴掌,这说了还不如不说呢,可沈邈的脸色却不如方才那样冷了。
我暗自想,他或许是不喜欢被他人安排婚事吧,又或是不喜人为了别的目的来与他交谈。
沈邈虽然未开口直言拒绝,只说自己无缘无福,但我晓得他应当是不喜这项结亲的提议的。在后悔开口之余,我又暗自欢喜着。
过了一会儿,沈邈道:“嘉言,下次别轻易对他人交代这样的事,或许会坏了令姊的清白。”
我怕沈邈将我当做那只为了父母之命与他交谈的人,立马接道:“沈大哥不是他人,我信沈大哥!”
见沈邈面色好了许多,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脸皮,打蛇上棍说:“刚刚说了冒犯的话,还望沈大哥不要因此嫌我……”
沈邈看着我说:“自然不会。”
是……是吗?
与沈邈分别后,我买了许多首饰、话本再回的家。胡乱用了一顿饭,便跟着嘉敏阿姊进了她的院子,让人将我挑的首饰掏送过来,又从怀里掏出两三册话本。我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虞嘉敏“噗嗤”一笑,拿起锦盒里的簪花嫌弃道:“料你也不晓得什么是时兴的花样。”却又吩咐下人将锦盒收好了。
“怎么今天对我这般讨好了?”虞嘉敏问。
我反驳道:“哪一日不是我巴巴地捧着话本上贡呢?这簪花不过是书贩子见我是常客送的。”
虞嘉敏冷哼了一声,佯装生气不理我了。
就在我觉得时辰太晚,不宜留在自家阿姊房中,起身要走的时候,虞嘉敏开口道:“对了,我昨日看了一个新奇的本子,讲的是承乾太子的故事,说是承乾太子在称心死后,终日里对着称心的小像落泪,郁郁而终。”
我心说哪里新奇,这二位的破事早就被写烂了。况且虞嘉敏一讲起话本来滔滔不绝,读到动情处还要拉着我哭,连忙抬起屁股想在她打开话匣子前溜走。
可虞嘉敏的下一句话让我的屁股又落回了软凳上。
她讲:“后来二人又转世作了章怀太子与赵道生,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