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别过头,蹙眉不语。
明心又问:“敢问官家,长恩苑,水央阁,那些合欢,情.爱,难道都是假的?”
今上面色似有动容,转顾她,“你太过任性了。”
明心失魂落魄,连退两步,“到底是我太过任性,还是官家太过脱衣无礼,穿衣无情?”
明心的话,说得放肆,而她的指责抱怨,更似乎将今上说成了风流放.荡之人。
果然今上在听了她话后,瞬间盛怒,对她呵一句,“你够了。”
明心却摇了摇头,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手段使劲后,她再无它法,于是丢下手中玉钗,两眼空洞。
“那一夜,你为给我惊喜,命人为水央阁换了镂空花帐,帐顶盛满花瓣,你一大动,花瓣便如同花雨,纷纷落下,你称床笫之欢,为共赴花海,你说这等闺阁情.趣,只能与我同享,因为皇后在那事儿上,是榆木疙瘩,这一切难道官家都忘了?”
如此隐秘之事,被摊于人前,医官,内侍,奶娘皆听了去,纷纷低垂眉目,不敢抬眸。
今上心口急遽起伏,大有要杀她而后快的模样,恰在这时,皇后抱着君实缓缓起身,贴近今上。
今上看君实一眼,眸中怒气这才舒缓半分。
“官家,大错酿下,再追责已是无济于事。”皇后转顾明心一眼,又道:“妹妹自幼被宠坏了,还请官家看在她与君实的关系上,宽恕她这一次罢。”
皇后端庄稳重,说话也不疾不徐,今上向她投去赞许目光,又向明心,“你若有你姐姐十分一便好了。”
明心听了,只冷冷讽笑,“原来姐姐才是高手。”
她的话,再一次惹来今上不悦,今上随即召来医官并内侍,“心昭仪突发头疾,你们且送她去休息。”
“不必赶,我自己走。”明心冷对皇后,越过她时,又道:“姐姐,来日方长啊……”
皇后不接她的话,却是身子摇晃两下,靠到了今上怀中绵绵软如再无气力。
今上轻抚她后背,细细安抚,“朕让你受委屈了。”
“臣妾是官家的发妻,臣妾不觉着委屈,臣妾只要官家和孩子们都好,那臣妾便一切都值了。”
皇后深情告白,阮阮略吃一惊,她有些诧异地看皇后,她向来是寡淡之人,而今儿却一反常态讨好官家,为此阮阮很是不解。
阮阮再抬眸看皇后,又见她虽伏在今上肩头说话,但眸光却一直落在君实身上。
无惊,无喜。
有悲,却不含半滴泪水。
明心离去,韩玦与阮阮一并出来煎药,韩玦端详阮阮嘴角,柔声相问:“可还受得住?”
阮阮低垂眼睫,对他表示深深谢意,感谢他屡屡于危急时刻帮她。
韩玦收了她的谢意,神色淡淡道:“阮阮,你可曾这样郑重地感谢过曹将军?”
阮阮微愣,曹不休帮她更多,可是她与他?
确实从未有过客套疏离。
韩玦长长叹了口气,“你我也算半个师徒,我怜你聪明,你也愿受教于我,又何必生分呢?”
阮阮想回应他,但又见他摆了摆手,“还是不要回答我罢。我只问你,今日之事,你看得明白吗?”
阮阮茫然摇头,韩玦话里有话,她抬睫看他,却看见了他一脸惆怅,无论阮阮怎么恳求,他都不再回答。
所幸君实在皇后的悉心照料下,安然度过危险,而今上与世间所有的父亲一般,对君实更是宠爱无度,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送到他面前。
至此,宫中人皆知,母凭子贵,纵是再有美色,可只要君实在一日,皇后的中宫之位就再无人可以撼动。
当然,这当中也有不服气,不甘心的,亦如杨福佳。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在困意下写的,隐隐感觉这章不行,先放出来,周末修~
好困啊,先晚安安了,明早再说安~
第34章 螃蟹
今上爱食蟹,内廷中人尽皆知,但今上从不将自己的喜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阮阮曾听韩玦言及,无论是今上,亦或是嫔御,皇子,若有偏爱之物传出宫外,那在民间,此物必定价格飞涨,甚至会逼得人家破人亡。
所以纵是今上,也从不曾放纵过自己的喜好。关于此,阮阮还听了一则旧事。
今上幼时为了克服自己的欲望,每逢螃蟹上市时,便会命人一次送来几十只到长春宫,而后将它们放置到深瓮中,让它们自由乱爬。
又故意将深瓮瓮口缩小,每次只容一只爬出,每日由内侍守着瓮口,待出来一只后,内侍们随即将瓮口封上,不让出第二只,而今上也只食那爬出来的一只。
若那日所有蟹皆不争气,没有一只成功爬出,那今上只能望梅止渴,期待第二日。
阮阮一壁佩服今上曾经的克制力,一壁在这种佩服中存了疑。
物极必反,韩玦又告诉了她这个道理。
中秋夜前夕,杨福佳提来一只精致的小竹篓子,得意洋洋摆到今上面前,示意今上打开。
今上不解,但看她喜形于色的模样,也不禁起了好奇,遂将竹篓打开,眸中先是闪过一阵惊喜,而后又突然将它推开。
“朕听闻今岁蟹价尤其贵,每只高达几千钱,朕今日用了它,明日它的价格怕是又要翻上几倍。”
今上眉目淡淡道,可眼神飘忽,时不时瞥过那大个头的铁甲将军无肠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