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还想再劝,沈明仪垂着眼睑,声调淡下来:“夫人也知道,安安足不出户多年,同陈公子委实不大相熟。”
“至于陈公子究竟贪墨与否,自有大理寺公断。安安一介女子,实在无能为力。”
两位夫人脸色一僵,有些下不来台。
沈明仪不欲多做纠缠,正要起身告辞,听到外面一阵尖厉的叫声。
“你小小车夫,居然敢对本小姐不敬?!”
然后是一阵鼎沸的哄闹声。
车夫?
沈明仪脸色骤变,二话不说就顺着声音匆匆赶过去。
一出花厅,迎面而来的映月便将原委飞快到来。
这场波澜对陆承尧而言,纯属无妄之灾。
平远将军府的陈小姐今日正好跟着母亲一道过来,和徐安容相谈甚欢,正好聊到首饰铺子里上的新品,两人突发奇想要去铺子里挑。
正好陆承尧倚在马车旁边,便招了陆承尧驾车。
陆承尧就算是车夫,也是沈明仪的车夫,其他人的命令自是不听的。可陈筠庭打小骄纵,尤其见不得下人忤逆,一来二去就起了冲突,要让人把陆承尧抓起来给他颜色看。
陈筠庭是徐安容的客人,徐安容默不作声没有拦阻,静文公府的下人自然唯命是从。
沈明仪听了原委,脸色愈发难看。她疾步如飞,不敢耽搁,生怕去晚了陆承尧被人为难,又怕他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闷不吭声的受了欺负。
在西境时沈明仪是魂魄形态,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束为难他。可在盛京,她的眼皮子底下,沈明仪绝不容许陆承尧受到一星半点的为难。
陆承尧被人团团围住。
沈明仪一到,就看到身强体壮的下人拿着铁棍挥向他的后背。
“住手!”沈明仪目眦欲裂。
下人被她的高喝吓得顿在原地,眨眼间,陆承尧已经解决了身前涌过来的人,一脚踢飞铁棍。
徐安容见沈明仪过来,赶快给下人使眼色,让他们退下。
沈明仪心急如焚,顾不得大庭广众,疾步上前检查陆承尧的伤势,头也不抬地冲身后说:“映月照水,拦住方才执铁棍的下人!”
沈明仪关心则乱,陆承尧却不敢让她真的动手。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府上,稍有点异动就能传的满城风雨,于沈明仪名声有损。
他平静地冲她摇摇头,而后低下头说:“小姐,我没事。”
沈明仪被他的眼神定在原地。她握了握拳头,终是没有压制住心里翻涌的戾气,语气不善道:“照水,他方才拿着铁棍想干什么,你依样还回去!”
下人惊恐地跪在地上喊饶命。
这场闹剧是徐安容故意放纵的结果。她知道沈明仪今日到府,一眼认出了摄政王府的马车,就想借着给车夫教训来落沈明仪的脸面,以报街市之仇。
没想到沈明仪居然如此紧张这个车夫。
徐安容心中暗恨,冷了声音道:“沈小姐,静文公府的下人自有我们自己管教,还轮不到沈小姐来指手画脚。”
沈明仪脸色森寒,压根不接她的腔,只对照水说:“打!”
“沈小姐!”徐安容声音重重,脸上蒙了一层阴霾。今天要是真让沈明仪的婢女打了她府上的下人,就是彻底将她的面子踩了下去,她急促道,“拦住她!”
一旁围观的下人围着凑上来。
沈明仪眼风也不扫过去,冷冷道:“我看谁敢拦。”
这话一出,下人都定在原地,不敢上前。天子脚下的下人也比常人多一个心窍,“沈”这个姓氏有多尊贵,人尽皆知。
就算今日沈明仪到访只带了两个婢女和一个车夫,也没人敢对摄政王府的人动手。
下人的迟疑和犹豫徐安容看在眼里,恨恨咬紧了牙关。
又是这样。只要是沈明仪的话,所有人都不敢违背,就连自己府中的下人也不敢得罪她!
凭什么?
同样名字里嵌个“安”字,为什么一个足不出户,哪怕和皇帝解除了婚约,还是能一出现就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个就算才情动盛京,是风头正盛的新皇后,也要为她沈明仪让步?
徐安容想起皇宫那日,皇帝对沈明仪说的那些话,心中更恨!
皇帝至今仍放不下沈明仪。
若非皇帝的旨意不能朝令夕改,他是不是早就同自己解除婚约,再想办法和他青梅竹马的沈明仪重归于好?!
徐安容的恨意几乎隐藏不住,直白而又汹涌的朝沈明仪扑来。
陆承尧眸光一凛,害怕她对沈明仪不利,正要上前将人护在身后,被沈明仪拦住。
沈明仪微微偏头,有些生气地冲他小声吼:“你站着不许动!”
陆承尧头一遭见她如此气盛,当真被唬在原地,没敢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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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一遭乱子,沈明仪回府时脸色都不虞。
映月、照水伺候沈明仪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心中都有些惴惴。
到了王府,沈明仪将陆承尧带到小厨房,劈头盖脸地质问:“刚才那些人为难你,你为什么不还手?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你知不知道?!”
沈明仪看的清清楚楚,陆承尧和静文公府的下人对阵时根本没有下狠手。凭他在西境对敌的手段,招招致命,根本不会让自己落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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