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非衍拎着一大包东西回到店里的时候,才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有了超市的经验他现在已经能非常淡定的在一群女服务员的注视下拎着一大包东西进了卫生间。
许一一耸拉着头,胳膊支在膝盖上发着呆,傅非衍这一去一回都快一个小时了。
看着那一大包东西,许一一疑惑的打开,看到红糖的时候还有点吃惊,等再往下翻的时候还看到块生姜抬头看了看傅非衍,傅非衍被她看得不自然的别开了头,许一一实在没想到傅非衍会买这些东西,看着他表面云淡风轻,却不想通红的耳尖暴露了一切。
她有点回不过神,心头猛然一震,时间静静流淌,一时无话,捏了捏那块还带着点泥沙的老姜,触感奇怪,碾了碾脏了的指尖,收回了那点怪异的矛盾心绪,她突然特别想笑,但是为了傅少爷的面子忍住了。
关上门换好卫生巾,别别扭扭的出来,她发愁的扯了扯毛衣,企图盖住屁股,不太确定的背过身看了看镜子里,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她倍感沮丧的问傅非衍:“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先回家吧,你跟他们一起去玩。”
傅非衍从她手上接过袋子,给沉念骐发了个微信,让许一一穿好他的外套,还站在她身后确认看不出痕迹了才拉着她出去,边走边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想起阿姨在超市的耳提面命有点不确定的扬了扬手里的袋子问她:“喝这玩意儿真有用?”
许一一愣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傅非衍回包间拿了许一一的手机,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一群骂他不仗义扔下兄弟谈恋爱的单身狗,结了帐,直接带着许一一回家了。
夜色还是那个夜色,人还是那个人,可是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有点不一样了,坐在副驾的许一一怀里抱着那一堆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心情有点错杂。
她捏着塑料袋的一角,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傅非衍,第一次实实在在的感受到经期给她带来的不适,整个人缩在了座位上,拽着安全带,转头看着车窗外的路灯发呆。
内心挣扎如湖面的浮萍遭遇了一场大雨,它们成片成片的聚在一起,被雨砸进黑沉沉的水里,砸到很深很深,深到无力感也浮了起来,可一旦大雨初歇,那些被砸得破破碎碎的浮萍又带着满身伤痕一大片一大片的忽地又滋长了起来。
它们倔强又真实的存在,难以被消除。
大概是经期使人脆弱,许一一难得矫情的任自己心安理得的享受傅非衍的悉心照顾,就连在电梯里都是全程依偎在傅非衍的怀里,回家换了裤子窝在床上,傅非衍给她掖了掖被子被子就出去了。
折腾了一天,许一一也着实是真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傅非衍站在灶台前盯着一包红糖一块姜犯难,傅少爷这个房子买了3年就没开过火,他双手撑在厨房中台上,点开刚刚找的视频,翻箱倒柜的找到一个可以煮汤的锅,之前傅席深给他找装修公司装这个房子的时候,他还吐槽设计师给他买个劳什子锅放他家简直就是傻逼,结果没想到高中都快念完了,他居然还真用上了。
傅少爷别的不说,学习能力还是强的,琢磨了半天找到把切水果的刀按照视频里的量,硬是切出了5片厚薄不均姜片,然后凭感觉倒了小半袋红糖在锅里,水也加上了一大锅,就在一切准备就绪,他觉得胜利在望的时候,现实给了他迎头重击———灶台打不燃火。
在第叁次尝试仍旧失败的时候,傅非衍彻底炸毛了,糟心的把锅扔在水槽里,直接打开了外卖app,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这都什么年代了,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他为什么傻逼兮兮的偏要为难自己!
人就是这样,总是执着于在一些小事上耗费巨大的精力,明明不擅长偏偏要去撞一撞南墙,虽然结果不会很惨烈,但是一厢情愿的事哪怕成功了最终感动的也仅仅是自己。
许一一睡得安稳,而傅非衍在客厅独自焦躁,难得的被一杯简单的红糖姜茶搞得心烦,果断在外卖app上下了单。
等到许一一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傅非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把她抱在怀里,短短的几个小时,她却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怪梦,梦里的每段结尾她都看见自己泪流满面。
奇怪,从小到大哭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哭都伴随着刻骨铭心的伤害,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泪水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她是一个靠拼命才能活下去的可怜虫,所以,她并不喜欢哭,她不愿意暴露她的脆弱,显露她的卑微,如果可以,她希望她最好没有泪腺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