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着走啊。”顾心兰扬眉一笑,“将军还没跟我说声感谢呢。”
“刚才不是说过了么。”薛子成道,“多谢,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这就是谢了啊。”顾心兰眨眨眼,“将军可否答应我教我练习骑射,你不答应也行,我就如实告诉皇后娘娘你受伤了,你腿上还有擦伤吧,我瞧见血迹了,等娘娘知道一定十分担心你,她是将军的亲姐姐,到时候一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你——”薛子成薄怒,又有些无奈,“今日没空,明日酉时你去找我。”
此事顾心兰帮薛子成隐瞒下来,薛盈并不知道薛子成受伤的消息,江媛如今受了伤,薛盈未再让她随军医替伤兵们包扎伤口,只能让她跟随在她身侧做些简单的活儿。
身在军营,薛盈并不娇贵,只希望身边的两名婢女都能尽力为军中做些事情。
第二日,从徒兴城传来消息,温氏与甚州郡守何修南掩护着甚州逃难的百姓入了徒兴城。得知温氏平安,薛盈终于松了口气。
帅营里,江媛从外面归来,低头朝薛盈行礼后便一直闷头整理着换洗的衣物。薛盈见她甚少这般沉默寡言,问道:“方才去了何处。”
“回娘娘,奴婢去看了下薛将军。”
“他在做什么。”
“他……在教心兰妹妹骑射。”
薛盈此刻倒是释怀了,看来江媛是真对她这弟弟动情已深,她说道:“两名女官能多学些本领也是好事,随我也去瞧瞧吧。”
夜色下的一块辽阔草坪上,薛子成坐在马背上拉弓上箭,瞄准前处方向对身边的顾心兰说道:“风往南来,你应该算准风力,偏离一些靶心,多瞄准射击几次就能掌握要领。”
顾心兰初初学箭,总是失败,气馁道:“我要如何才能射中前面那个小圆心,我都射偏几次了。”
薛子成无奈,下了马背,翻身坐上顾心兰那匹马。他握住顾心兰的手,就这般手把手教她:“就是这种感觉……”
那箭离弦,划破长空直中前处靶心。
顾心兰昂首望着薛子成欢笑不已:“薛将军真的好厉害啊,让我自己试试!”她举箭,失败了一次。薛子成再手把手教了一遍,她下一刻连中两回靶心,大喜之下没有坐稳,连抓着薛子成一起摔下了马。
“你没事吧?”顾心兰连忙问,她听到薛子成方才闷哼了一声。
“不碍事。”
“我帮你上药。”顾心兰说完就要撸起薛子成的裤腿。
“你成何体统!”薛子成要避。
顾心兰道:“怕什么,我是大夫,给你上药啊。况且你在京中就多次救我,眼下在军营换我来护你,你伤了胳膊我就给你接,你伤了腿我就给你上药,你伤了骨头我就……”
“你这是咒我还是帮我?”
顾心兰连忙闭嘴,小心翼翼望着薛子成:“对不起,我是望着你好。如果你出事,我发誓我一定拼了命去救你。”
“为何。”
顾心兰认真思考后摇头:“不知道,就当是为了报恩吧。”
薛子成哭笑不得,顾心兰扬眉一笑,掀起他裤腿帮他上了药。
“疼吗?”
薛子成面容淡然,摇头。
顾心兰眼珠一转,手上用了劲。只见薛子成蹙了蹙眉,倒抽了口气。
顾心兰这才笑起:“疼就直说,忍着干嘛,你才十九岁呢,别那般少年老成的,你笑起来多俊啊。”
薛子成被逗笑,顾心兰凝望他:“就是这样,你笑起来……很像春日里的阳光。”
薛盈在远处瞧见这一幕,候在她身后的江媛也瞧见了,江媛埋着头,只当不曾听到不曾看到。薛盈问:“薛将军他的伤要紧么。”
“他未曾说,想来是不想让娘娘担心,有心兰照顾应该是无恙的吧。”
“那就好。”薛盈未再多问,也没有停留,“走吧,随我回去。”
帅营外多了士兵严守,薛盈上前,见帐内明亮,有人影攒动,她问:“陛下与将士们在商议军政?”
“回娘娘,正是。”
薛盈带着江媛转身,准备稍后再回来。
帐内传来盛俞的声音:“请皇后进来。”
薛盈走进营帐,她瞧见帐中将领俱在,停下脚步嘱咐江媛:“你留在帐外等我。”
盛俞继续与众将领议事:“明日一仗,在横山让敌方获胜,温骞带着右翼军逃入曲水关,子成与胡驭广务必设好埋伏,夜间风自东起,届时天时地利……”
薛盈在一侧听明白了,这是盛俞与将领设下的引君入瓮之计。众人散后,薛盈问道:“明日会假做失败引敌军入曲水关,然后一举歼灭?”
盛俞颔首。
薛盈道:“那明日岂不是很危险,如果敌军不追呢?”
“我会拿两万士兵做这场博弈中的牺牲,曲水关地势险峻,一旦入关,有来路,无回路。敌军知道只要堵住路口我军就没有办法出来,但这几日我早派人在那处开凿了一条生路,明日机关设下,敌军必死无疑。”
“但愿明日一切顺利。”薛盈眸中还是担忧,“明日你会在何处?”
“我会与你外祖父在曲水关后的蜂谷内,明日你留在营帐等我。”
薛盈环住盛俞的腰,埋首在他胸膛道:“那你答应我,会平安归来。”
“我答应你。”盛俞温情含笑,“明日过后,敌军损失惨重,我会一举夺回那失去的城池,我会很快给你与孩儿一个安稳的天下。”
“嗯,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