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那好吧?
死神停顿片刻,一摆身体,又飘到柏今意身旁:柏老师,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柏今意:你先。
那我去了。
嗯。
我会快点的。
没关系, 我慢慢刷牙。柏今意回答,刚刚打开龙头接水, 就听见哗啦一声,浴室里的蓬头出水,淅淅沥沥的砸在地砖上。氤氲的热气开始出现在室内的上空,挨一挨,挤一挤,间或翻个跟斗,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砸在柏今意肩头。
柏今意刷着刷着,感觉到空气的变化。
有点闷,有点热。
他朝被床单遮得严严实实的浴室门看看,叹了口气。
要不然,还是快点吧。
等一人一鬼分别洗好澡、刷好牙,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柏今意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的手里抱着脏衣服以及床单,还有死神的牙刷与口杯。
牙刷与口杯擦干净水,放进了房间的抽屉里。
剩余的脏衣服,则通过房间另一道通往生活阳台的小门,放到阳台上,等待明天起床洗涤烘干。
而后柏今意再回到房间,从柜子里拿出另一条被子,盖在正仰面躺在床铺一边的死神身上,死神咦了一声:
床上不是有一床了吗?
我们各盖一床。
哦
死神乖乖地任由柏今意拿被子把自己盖好,甚至往下缩一缩,缩进被子里,可是等柏今意上了床的另一边,刚刚盖上被子,死神忽然又从被子中间探出脑袋来:
柏老师
什么?
明天真的要和慈父一起去学校吗?
不用。
那怎么去?简无绪跃跃欲试,我可以帮柏老师开车。就像之前坐在柏老师怀里帮柏老师改卷子一样。
我们可以打车。
是不是有点浪费钱?简无绪思考。
开车也要油,油也很贵。
死神立刻被说服了,重新在被子里躺好。
柏今意于是伸手关灯:睡了。
晚安柏老师。
柏今意闭上眼睛。窗帘拉上了,但夜晚星月的微光,还是透过窗帘的缝隙,射在柏今意的眼皮上。他的脑海充斥着纷乱的情绪,宛如是夏日灯火下的小虫,上下翻飞但是夜的微光,将它们逐一消融了。
柏今意渐渐困顿下去,感觉清凉靠近自己。他也靠近清凉,而后惬意深睡。
死神侧脸趴在枕头上,他的一只手在被子底下,被柏今意抓住了,他开始还小小挣了挣,但一挣动,柏今意就有要从睡梦中醒来的趋势,他立时不敢动了,只能将自己的手,放在对方的掌心。
柏老师的手掌热热的。
人体的热度,和被子的热度是不一样的。
何况他是冰凉的,盖着被子,也根本不会变热,只有靠近人,才会感觉身上有了不一样的温度。
死神朝柏今意小小挪挪。
从床的边沿,挪到床的中央,又越过中央的界限,压在柏今意的那半边。
他的身体压着被子的角。
两床被子,堆在床上,好累赘
死神用手指捏起了被子的一角,掀起了一点来,他感觉自己心跳有点快,还有一点点晕乎乎的感觉,状态和柏今意上回发烧感冒有点像。
难道我也发烧了?
可是我是鬼,鬼也会发烧感冒吗?
死神觉得有点怪,茫然发呆一会后,叹口气,放下被子,回到了自己原本睡的地方,翻出勾魂本来,看了眼柏今意的情况。
从79%,喜悦,变成了82%,沉默。
死意值上升了。
死神立刻转脸,借着房间里的微光,看一眼柏今意。
但是从睡熟的人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好像无论柏老师内心是怎么想的,都不会展现在脸上。
他抬手,想要去碰碰那张脸,又觉得可能会打扰柏今意睡觉,遂作罢。
他重新躺了回去,勾着柏今意的手,望着天花板,想:
柏老师在学校的时候,死意值降低,心情比较愉快。
柏老师在家里的时候,死意值升高,心情比较糟糕。
看来还是学校好啊,不对,我是死神,我应该期待柏老师的死意值升高的。
这样我就可以完成工作了。
嗯。
可是一直在家里的话,就可以一直和柏老师睡一张床上,感觉人类体温
柏老师会在家里呆多久?
三天还是五天,会有一个星期吗?
柏老师的手要好久才好。
他会在家里呆好久吗?
那我和柏老师会不会在一张床上呆好久?
这天晚上,死神思考了很多奇怪的问题,最后,枕着这些问题,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等梅相真起来的时候,房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柏培云去锻炼了,柏今意去上班了。
她慵懒起床,梳洗去厨房做早餐时,感觉阳台里传来洗衣机转动的声音,但柏培云一般是不动手做家务的,这么早用了洗衣机的,应该是柏今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