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我和爸爸丰子恺作者:丰一吟

第23章

胡先生出于爱好,便私下偷偷临摹。

1948年爸爸带我和宝姐一起来上海,胡先生请我们到他那简陋的三层阁家里去吃饭。我们登上一节扶梯,转弯处总有一只煤球炉子。我们十分艰难地从一个个炉子旁经过,才进入他家狭小的三层阁内。

爸爸应约寄给报刊的画,都关照用毕退回原稿,把原搞送给胡先生。如此积累下来,有300幅之多。胡先生原是上海供电局的干部,只因在“反右”时差点被划成“右派”,便降职担任抄火表的工作。“文革”中自然躲不过批斗抄家,300幅画绝大部分都损失了。1969年春,他的“问题”审查结束,便来看望尚未“解放”的爸爸。他失声痛哭地诉说画幅受损失的事。爸爸安慰他说:

“不要难过。这样的大劫大难,谁有本事逃得过!只要人不死,就是大幸。……老舍被他们逼死了,你听说吗?死了就完了!我们不能去死。我不死,还有手,我会给你再画的。”

从此,每次胡先生来,爸爸总有画送给他,从不间断。画越积越多。到1971年秋,爸爸题“敝帚自珍”文字一页,作为这一批画的总称。其中有语曰:

……交爱我者藏之。今生画缘尽于此矣。

《敝帚自珍》共画4套。3套都是给家属,一套给弟子胡治均。

爸爸去世后,1981年7月1日,胡先生为祝贺党诞生60周年,在《解放日报》上发表了他自己所作《献寿图》一幅,俨然是丰画的风格。

1982年我受浙江人民出版社之约写《丰子恺传》(次年2月出版)。为了集思广益,我请宝姐、先姐、元草哥以及潘文彦、胡治均二位先生一同参加撰写。胡先生当时交给我《振华旅馆》一文供我编入传记中。如今我再读此文,发现其中有一段写爸爸的内容,我竟已忘了个干净。今抄录如下与读者共享:

1947年旧历9月是丰子恺先生的老师———弘一法师逝世5周年,也是丰先生的另一位老师夏丏尊先生逝世一年多的时候。就在这年春,丰先生趁在沪机会,与开明书店的几位老友,发起为两位前辈举办纪念会。他们决定在今年秋凉,假上海玉佛寺的一个厅堂,展出两位老人的遗墨、遗作和遗物,以志追悼。确定之后,丰先生在回杭州之前与我相约,秋凉之后,再在这个振华旅馆相会。

秋凉,纪念会如期开了,但是丰子恺先生未能参加。这是因为这年旧历九月二十六日,恰巧是丰先生自己50诞辰。他写信告诉我,略谓:杭州亲友,借了里西湖的新新旅馆,一定要为他祝寿。他无法推辞。信中说:“其实五十非寿,六十方称下寿……然亲友盛意难拂,藉此以叙旧耳。”他信中还告诉我,他收藏的遗物、纪念品,已派专人送到上海开明书店。纪念之事,全拜托叶圣陶先生主持了,并介绍我去见叶圣陶先生。

叶圣陶先生等开明书店同人,闻知丰先生50寿辰,同时在上海也发起一个为丰氏贺寿活动。这个活动可说是简单朴素,又是风雅别致。朋友中有作诗的,有填词的,也有随便说几句恰如其分的祝词,各人把自己的作品,亲笔写在一本装裱精致的册页折子上。写齐之后寄给在杭州的丰子恺先生。这份礼物确也别出心裁,是一件可贵的纪念物。我见过这本折子,并抄录了几则,记得:

叶圣陶的贺诗:

何以为君寿,吟诗博上娱。声名周海内,啸傲对西湖。

崇佛情非佞,爱人德不孤。巴山怀昔醉,此乐欲重图。

郑振铎写道:

我国画家专长多,子恺以菩萨心作觉世画,五十之年固事业之方始也。

傅彬然题曰:

以艺术手腕,显菩萨心肠。

周振甫的七绝:

百年事业今方半,已使儿童识姓名。小品法传重海外,悠然风度仰渊明。

此外,还有周予同、章锡琛、徐调孚等诸友,都有诗文为贺。老友们的贺诗,恰如其分地为子恺翁作了写照。

在台湾56天

开明书店的负责人章雪村(锡琛)先生要去台湾看看开明的台湾分店,约爸爸同去。那年暑假,我正好从艺专毕业,章先生也是带家属同行的,于是爸爸就带了我于1948年9月8日离开杭州,是爸爸的好友《浙赣路讯报》编辑部副主任舒国华先生的小汽车送我们上火车站的。那时,大陆政治日渐腐败:横征暴敛,贪污舞弊,通货膨胀,民不聊生。家里几乎每天都要为开门七件事费尽心机。家里人多事杂,不胜烦恼。爸爸倒有意去看看刚收复不久的宝岛台湾,是否宜于安家。当然还打算在台湾开个画展,以补贴天天涨价的昂贵的油盐柴米的开支。我们在上海会合了章先生一家。

此次台湾之行,后来曾被人误解以为他怕解放才“逃”到台湾去,真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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