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中休沐,“梁大将军”原本要去西郊巡营,半路碰到了彩练。他带着禁卫军骑马过来,吩咐长随回去备车。
秦莞此时正坐在了梁家的马车上。发飙一时爽,发完了又开始犯愁。
从曾氏那里抄来的东西肯定不能带回侯府,不然真就成打劫了。万一二皇子为了拉拢曾家真叫人来搜,这东西就成了铁证。
然而,不带回家的话放到哪里?
梁桢看出她的心思,说道:“东西我先收着,放心,没人能查到我头上。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只说今日被我邀出来吃席,没去过曾家。”
秦莞看着他,不由笑了:“梁大将军为何如此帮我?”
梁桢严肃着脸,学着他爹平日里训他的模样,沉声道:“你不乐意?”
秦莞并没有被吓到,反而笑盈盈地说:“我又不傻,还能不分好歹?”
梁桢也笑了:“那可说不准。”
秦莞惊奇地眨了眨眼,在她心目中“梁大将军”一直是个严肃而又稳重的人,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开玩笑。
她笑了笑,说:“既然说了吃席,就不能白说。今日便由我做东,感谢梁大将军出手相助,可好?”
梁桢执手:“娘子盛邀,晦却之不恭。”
秦莞躬身:“将军受之无愧。”
两个人相视一笑,脉脉温情在车厢中静静流淌。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别扭。
秦莞垂下头,沉默地扯着帕子。
梁桢别开脸,轻咳一声。
好在,这种气氛没持续太久,庆云楼到了。
梁桢率先下了车,将秦莞扶下去。
秦莞戴着帷帽,旁人看不到她的脸,然而从那玲珑的线条、款款的身姿中便能想象到定然是位美艳无方的小娘子。伴着身侧高大威猛的将军,更添几分遐思。
小二哥殷勤上前,引着他们去了二楼雅间。
彩练也自来熟地招呼着禁卫们开了一桌席面。
等着他们全都进了酒楼,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才从拐角处出来。
车里坐的是乔装后的嘉仪公主和刘司膳。
刘司膳低声道:“公主,您真打算这么做吗?若您和梁小将军定了亲,这秦小娘子就是您未来的婆母……”
“婆母?”嘉仪公主眼中满是轻蔑,“我若忌惮这个,当初就不会叫你推她下水。”
是的,秦莞当初掉进湖里又被梁大将军所救,实际都是嘉仪公主设计的。
那日,她吩咐刘司膳瞅准了梁大将军离得近的时候把秦莞推下水,又带着官家前去“看望”,父女两个一唱一和,坐实了这桩婚事。
嘉仪公主为什么要害秦莞?
因为她认定了梁桢和秦莞有私情,所以她要毁了秦莞,让她再也没有机会勾引梁桢——还有什么比“继母”这个身份更合适的?
就算将来她和梁桢成了亲,也有自己的公主府,不用和秦莞这个名义上的“婆母”住在一起。更何况,她不仅是梁家的儿媳,也是梁桢生母的外甥女,还是大昭最受宠爱的公主,秦莞在她面前可摆不起婆母的款。
看着她怨毒的神情,刘司膳一咬牙,道:“既然公主做好了打算,妾身这就去安排。”
“去吧。”
嘉仪公主端坐着,轻飘飘两个字便决定毁了别人下半生的清誉。
***
庆云楼二楼的魏紫间,是秦莞最偏爱的雅间。
室内挂着牡丹图,窗外有一处卖花的摊点,倚窗而望,能看到绿水幽幽的汴河,游人如织的御街,勾栏瓦肆的红灯笼,百姓屋顶的袅袅炊烟。
犹记得当初梁桢约她来这里“谈判”的情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在这里请梁大将军吃席面。
酒菜上桌,秦莞盈盈一拜:“几次危难皆是将军出手相救,妾不胜感激,略备薄酒以表心意,望将军尽兴。”
梁桢叉着腿,双手微微握拳置于膝上,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倒酒。”
秦莞颠颠地凑过去,殷勤地斟满酒杯,“梁世叔,请满饮。”
梁桢嘴角一抽,接过酒杯转而堵住了她的嘴。
秦莞猝不及防喝了一大口,陌生的味道从口腔蔓延开来,辣得她直吐舌头,黑亮的眸子也泛上一层诱人的水色。
梁桢眸光一闪,声音微沉:“可是辣?”
秦莞不想被他小看了去,故作硬气地说:“这算什么?我还喝过比这个更辣的。”
“哦?”梁桢笑笑,没有拆穿她,“你若喜欢,我叫人给你送些西域的葡萄酒。”
秦莞悄悄咽了口茶,压下喉间的热意,“你不反对女子饮酒?”
“为何要反对?”梁桢理所当然道。
魏如安就不许……
秦莞不由想到了上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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