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一人一犬玩熟了,小家伙机灵地撒起了娇,黏黏乎乎滚到秦莞怀里亮出软软的肚皮给她摸。
秦莞的心软成一团,先前的思虑顿时抛诸脑后。
***
再说梁桢。
彩练把披风送到梁家,并没有见到“梁大将军”,只看到了黑子假扮的梁桢。
此时,真正的梁桢正在去宫里的路上,手里拿着刘司膳和嘉仪公主下药的证据。
昨天出事后他第一时间让禁军封锁了庆云楼,一个苍蝇都没放出去,也就没人有机会给二皇子报信。
很少有人知道,庆云楼背后的东家是二皇子。这个酒楼收集情报的作用远大于赚钱,因此从管事到伙计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轻易不会出卖主子。
倒霉的是,他们撞到了梁桢的剑尖上。
梁桢那些手段是从西北大营练出来的,从前审的都是骨头最硬的军中细作和他国死士,庆云楼这点人还不够他热身的。
不用梁桢亲自动手,底下的人就把事情办妥了。
上到管事下到伙计,凡是接触过刘司膳的人一个字不漏地招了。
至于那个刘司膳,梁桢用了些手段把她从宫里诓出来,也不问话,就是一顿毒打。
天还没亮,想办的事就办完了。
梁桢扮成了梁大将军的样子,前去面圣。
梁大将军虽然失了兵权,梁桢也领了个闲差,然而梁家在武官及军中的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听说梁大将军求见,官家立即放下碗筷,将人招进了御书房。
梁桢在宫门外脱去甲衣,解了兵器,此时一身便装直挺挺跪在御前。
“陛下,臣今日来只想要陛下一句话,昨日之事是二皇子私下所为,还是官家授意?”
官家一愣,心道:昨天的事?昨天你带着禁军抄了曾家,还敢质问朕?
早在昨天夜里,贤妃就在官家耳边吹了一阵枕头风,就算今日梁桢不来,官家也要把他叫过来兴师问罪。
没想到,梁桢竟然主动提了起来。
这叫什么,恶人先告状?
用梁桢的话说,这叫先发制人。
他扮作梁大将军的模样,别的不说,单是那股杀伐果断的气势就足够唬人的。更别说此时的他目光清明,神情笃定,还透着隐忍的怒意,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梁桢没心虚,官家反倒心虚了,好声好气地说:“梁卿,起来说话。”
梁桢并不起身,而是沉着声音控诉:“昨日我那未过门的妻子不知因何得罪了宝郡王的妾室,竟被当成入室的贼人,要打杀了她!若非她身边的小丫头逃得快,又撞上了我,这时候臣还不知道要去哪个阴门暗巷寻妻子!”
——至于“秦莞从来没去过曾家”的那套说辞,骗骗外面的人还行,却瞒不过官家,梁桢干脆一五一十地“坦白”了。
官家忙道:“爱卿言重了,不至于。朕听说是秦家小娘子跑去曾府找茬,这才被扣了下来。”
梁桢故作不愤:“不过是去要一条小犬而已,也算找茬?退一步讲,就算莞莞调皮了些,曾家不过一介商贾,也敢处置侯府贵眷?”
梁桢一顿,拿眼望着官家,惶恐道:“还是说……此事其实是郡王授意,意在微臣?”
官家一惊,忙道:“这是说得哪里话?小女儿家打打闹闹,怎的扯上这个?”
梁桢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证据,“陛下再看看这个——若曾府之事只是‘小女儿家打打闹闹’,此事却直接关涉到微臣。”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和落款处血红的指印,官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些证词中,梁桢刻意隐去了嘉仪公主从中起到的作用,把矛头往庆云楼的背后东家——二皇子身上扯,重点也放在“谋害朝廷大员”上。
二皇子是官家最看中的继承人,在官家心里他比嘉仪公主重要得多。
梁桢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有戳中官家的心肺,他才会真正重视起来。
梁桢压下唇边的讥笑,露出凄然之色,“微臣是陛下亲封的枢密使,拜官的牒文过了两省三司御史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过,如今竟有人敢下毒谋害微臣,难道是对官家的决定不满吗?还是对我梁家不满?”
说到后面,竟洒下几滴男儿泪,“陛下,微臣粗野惯了,不晓得京官如此难当,不如就放臣回西北吧,臣定然使出一百个力气,打跑夏贼,守住边疆,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这话犹如会心一击,正中官家软肋。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梁家父子从西北大营里揪出来,怎肯放虎归山?
然而“梁大将军”分明是一副豁出去的姿态,口口声声表示:“臣伤心伤大了,不想在这可怕的京城待下去,明日就返回西北,这次权当和陛下作别……”
官家被他说得心脏怦怦直跳,一咬牙,果断道:“爱卿放心,此事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那个老二,朕定会罚他,狠狠地罚,给他个大教训!”
梁桢见好就收,当即叩首:“臣谢过陛下!”
就这样,官家不仅没有因着带领禁军抄没曾家的事怪罪梁桢,还许下重诺,定要为他讨回公道。
等到梁桢走后,官家才渐渐回过味儿来,气道:“梁晦那个直肠子,何时变得这般巧言善辩了?竟把朕都绕了进去!”
殿前总管贾内侍是个刚升上来的年轻内侍,躬身道:“想来梁大人是真急了。”
官家冷哼:“他有什么可急的?朕还没急呢!老二定的亲他都敢去搅和,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内侍深深弯下腰,不急不缓地说:“陛下息怒,陛下虽清楚此事不过是郡王和公主的小心思,放在臣子身上总要多思虑一些,也是对皇家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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