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钦佩皇外公的无人能及的睿智,父皇母后又一番严慈参半的课前训导。因此,他坐在穆项忠面前时,俨然是一个美若仙童的乖宝宝。
这也让穆项忠颇感欣慰,对他赞赏有加,祖孙俩一整天相处都很愉快。
嘉公主则是自告奋勇,跟随皇甫乐荻学医。
娇俏的小丫头笃定,自己是几个孩子中,最得皇外婆喜爱的。平时她捉弄人时,就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毒药来尝试,她与皇外婆,也算得上是臭味相投的知己。
所以,四个古怪的太傅摆在面前,她宁愿选择对自己最好的那个作为开端。若是与皇外婆聊得投机,她还可以追问很多父皇母后不会回答的“敏感”问题,以解憋闷了好久的疑惑。
诸如关于选择“试验”品的问题,“皇外婆,如果我想选择囚犯做试验,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们早晚都是死,死前为医术贡献一点,有何不可?”皇甫乐荻仍是女王的口吻,不过,她也没有忘记,“最好是征得你父皇和母后同意!”
水灵灵的绿眸眨呀眨,嘉公主小手托腮,瞅着皇甫乐荻在桌案上摆放各种药草,又问道,“皇外婆,在御花园最南边宫苑里,有个很特别的囚犯,我可以用他做试验吗?”
皇甫乐荻手上的动作一僵,只当没有听到这个问题。“现在,我们来辨别药草,认识它们的药性。”
小丫头小嘴儿巴巴地继续八卦,“听说那个人是母后的前夫,是不是真的呀?为什么父皇没有杀了那个人,却只是将他囚禁呢?这么多年,也没有人去看过,父皇和母后好像都把他忘在那边了耶,那个人不是好可怜么?”
砰——皇甫乐荻猛地一拍桌子,“丫头,要么去门外跪着,要么给我认真学,你自己选!”
娇滴滴的嘉公主小脸拉长,“皇外婆,我以为我们俩是无话不谈地知己哩。”
皇甫乐荻冷哼,“美人和美人永远都成为不了知己。”
“为什么?”这个解释好奇怪呢!
“因为你嫉妒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风华绝代,我嫉妒你年轻的叫人发指。”
呜呜,皇外婆的样子好可怕,哥哥说她是狼外婆,真的好贴切。
“我还是认识一下药草好了。”她宁愿和药草做知己,而且,她决定,明天去师公那边,也不要再来这里。
擎皇子则比嘉公主更不幸,他百般不愿,却还是被他霸道的父皇,安排在最恐怖的血族王身边。
宫苑里繁花似锦,烈阳当空,血族王却不同于常人的轻薄装扮,一身厚重的艳红披风,满身迸射着一股冷酷冰寒之气,仿佛死神一样,就连阳光都从他身边躲着投射而过。
“小鬼,你该怎么称呼我?”他低沉开口。
“天下无敌第一美男子。”擎战战兢兢地回答,勉强不让两条小腿儿打颤。
血族王无声扬起唇角,对这个尊称颇为满意,“那么,你想学什么?”
“父皇让孩儿听……听您的。”他觉得好奇怪,血族王这样戴着厚厚的连衣帽,完全遮住脸,一点都不热吗?
“你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总听别人安排。”
“那……就先学轻功吧。”
“为什么?”
“如果有人欺负我,我可以先逃跑。”
“堂堂男子汉,就只想着逃?”
被那双恐怖的血眸一瞪,擎差点哭出来,“那个……要么学内力?这样我有内力护体,不怕被人打。”
血族王弯身,挑眉,阴冷地问,“小鬼,是有多少人要打你?你要一口吃成个胖子么?天底下可没有捷径!”
小家伙无奈地呻吟,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样才行?他一番思量,退而求其次,“呃……我还是先学几个简单的招式好了,父皇说,学武要循序渐进,从最基本的做起。”
“这还差不多,现在就练马步吧,蹲好!”
“啊?马步?孩儿要练一整天的马步吗?”
“怎么?你有意见?”
“孩儿不敢。”擎认命地蹲好马步。
血族王见他无精打采,摇了摇头,摆正他的小腰板,在他两腿之间竖了一炷香,便去殿内纳凉了。
香火燃的旺,只怕要烧掉他的“香火”了。“呜呜,这……这是要做什么呀?天下无敌第一美男子,香好烫,会烧到我小弟弟。”
等了半晌,殿内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尊贵的擎皇子欲哭无泪,只能在心里呐喊着,父皇母后救命呀!
他坚持不住了,好想坐在地上休息一下,可就怕往下一坐,会被那支比他手指还粗的香烧到小屁屁。
擎的遭遇,尚且不算最悲惨的。
小公主懿和小王子景宸,这对儿素来不睦的小冤家,去了灵铸老怪的寝宫。他们尚未开始课业,便为了争抢离灵铸老怪最远的那张椅子,吵得不可开交,两个小家伙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忍让,这便要打起来。
灵铸老怪怒不可遏,却不罚他们跪,不罚他们站,而是罚他们打扫后花园的落叶。
师公这一定是在开玩笑,后花园里有上百株不同类的花,花下全都是落叶和花瓣,以他们的五短身材,就算打扫几十年,也打扫不完呢!
不过,既然师公命令已下,自是不得违背,两个小人儿一人怒目相视一眼,丢给对方一声冷哼,背着一个小竹篓,硬着头皮忙碌起来。
不过片刻,两个小家伙儿便累得直不起腰,直嚷着要找娘。
灵铸老怪一招回旋掌,将一大片花下的落叶聚拢成一撮,累瘫在地上的小冤家顿时眼前一亮,“师公好厉害!”
灵铸老怪坐在花园凉亭内开口,“想不想学?”
俩人儿异口同声,“想。”
“想就到亭子里来,搁下竹篓,盘膝坐好,先练习凝神吐纳。”
一对儿小冤家早就被折腾得没了脾气,一听到可以坐下,顿时如临大赦,忙打起精神到凉亭内搁下小竹篓,在早已备好的软垫上盘膝做好。
懿公主不解的问,“师公,什么是吐纳?”
景宸对她做了个鬼脸,“笨,吐纳就是呼吸。”
“呼吸还用学吗?”小丫头做了个呼吸,“师公,我会,这个不用学。”
“你那顶多叫喘气儿!”灵铸老怪也盘膝做好,“闭上眼睛,放空脑海,气沉丹田。”
懿公主又不懂了,“师公,哪里是丹田?”见景宸又皱着小鼻子,不屑转过头来,“怎么,你又要说我笨?你知道丹田在哪吗?你说呀,你说呀,我就不相信你会知道。”
景宸被说恼了,随手在肩上一指,“丹田在这里!”
懿公主冷哼,“错啦!我看你是自作聪明,不知道还乱说,丹田在腿上。”
景宸小脸儿涨红,“我说对了。”
懿公主与伊浵如出一辙的鹅蛋脸上,满是愤怒与不服,在她眼里,景宸压根儿就是个只懂与她作对的笨弟弟。她嚷回去,“错!”
景宸更大声,“对!”
小丫头仗着自己声音尖细,更高声地嚷道,“错!”
“对!”呜,可怜的景宸就快破音了。
灵铸老怪哭笑不得,唇角都在不自然地抽~搐,就连教导小时候的阿斯兰,他也不曾遇到这样棘手的状况。
他怒声呵斥,“都给我闭嘴!你们都错了!”他强压着怒火说道,“丹田在脐下三寸,气沉丹田,炼精化气,是积累内气,以成内劲。现在,你们都跟着师公说的做。”
“是。”
于是,第一天结束,五个小人儿返回瑶华宫,却皆是神情惨淡,无精打采,如蔫了的花儿,累极倦极,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温馨奢华的偏殿内,晚膳已经备好,阿斯兰和伊浵正坐在主位上有说有笑。
见他们进门跪下,一声不吭地行了礼,夫妻俩神情微变,疑惑瞅着五个孩子,不明白他们这一天经历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竟然让他们没了那股子精力充沛的调皮劲儿。
平时他们打打闹闹,忽然这样安静,反而让夫妻俩不太习惯。
五个小家伙洗过手和脸,坐到餐桌前,等着阿斯兰下令用膳。
阿斯兰挨个打量过他们,忍不住问,“今天都学了什么?昊,你先说。”
“皇外公只教儿臣认识那些棋子,还有棋盘。”学棋真的好没趣,不过就是黑子和白子,和一片格子,有什么好看的?!
阿斯兰点头,学棋是要这样的,“嘉,你呢?”
“一些乱起八糟的药草。”嘉言简意赅。
伊浵忍不住关切地问道,“擎,你进来的时候怎么两条腿在打颤?今天那位天下第一美男子教了你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让儿臣蹲马步,还在儿臣胯下弄了一炷香,害得儿臣动也不能动。母后,儿臣再也不要练马步了。”擎就近扑倒伊浵怀里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