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众人晕船的不多, 袁师傅和孩子们也都适应良好,林溪便放下了提起的心, 一边不忘督促麒哥背诗, 一边欣赏沿途的美景。
有天袁师傅出来透气, 正好听见林溪在教麒哥背诗,因为无事可做, 袁师傅便在旁听了一会儿。可是就这么听了一会儿, 袁师傅脸上的神色就由原本的不大在意变成了惊讶。
尤其是听到麒哥只跟着林溪念了两遍后, 就把整首诗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
等麒哥背完五首诗后,袁师傅就忍不住问道:“二郎媳妇,你教麒哥背的这几首诗,是第一次教还是从前也让他背过。”
林溪还没回答, 麒哥就已脆生生道:“娘上午教我的都是新诗, 原来教的旧诗要到晚上睡前才背。”
林溪笑着对麒哥说了句,“好了, 你去和锦儿妹妹玩吧!”这才看向袁师傅, “麒哥说的没错, 这五首诗都是我刚教他的。”
“我记得麒哥刚满两周半吧!”袁师傅难掩自己的惊讶,“他还这么小, 就能记住这么多诗。”
林溪笑道:“其实五首诗并不算太多, 他从会说话起, 我就教他背诗了。起先是一首一首的背, 后来我看他背得轻松, 便一首一首的加。要不是怕他背太多诗伤神,其实就是加到十首,他也能记住。”
袁师傅没忍住说了一句,“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记性这么好。就是二郎小时候也没他这么好的记性。”
林溪谦虚的笑了一下,没说话。
袁师傅却在原地转了两圈道:“二郎媳妇,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林溪猜到袁师傅要说什么,便道:“袁师傅有话尽管说就是。”
袁师傅道:“我从没见过麒哥记性这么好的孩子,如果你同意,我想亲自给他启蒙。”
林溪犹豫了一下,“可是麒哥太小,现在启蒙会不会有些早。”她不愿意太早剥夺麒哥的童年,想让他再享受一年无拘无束的生活。
袁师傅道:“如果你觉得麒哥太小,那就再等半年。不过三周以后,就算你不同意我给他启蒙,也要给他寻一个好点的启蒙先生了。”
林溪道:“我怎么可能会不同意让您给麒哥启蒙,就按您说的,半年以后,我就把麒哥交给您。”
袁师傅这才笑了一下,“麒哥是个好苗子,你要是肯舍得他吃苦,我保他将来成就不在二郎之下。也许沈家还能再出个状元。”
林溪淡淡笑了笑:“状元什么的,我现在已经不想了。只要麒哥能够平安顺利长大,就算将来守着祖业过日子,我也愿意。”
麒哥未出世前,林溪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想法,可是麒哥出生以后,林溪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够平平安安长大。
等林溪带着一家老小到达临川府时,已经是六月份了。
他们抵挡临川府的时候刚好赶上了南方的梅雨季,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来接他们的方大郎虽然披着蓑衣,但身上还是被雨水打湿了不少。
“二少爷去碧溪县了,知道二奶奶你们这几天就到,便派我过来天天守着码头。”
林溪没料到沈默不在临川,一边哄哭着要爹的麒哥,一边有条不紊的带着众人坐上了方大郎之前雇好的马车。
方大郎把他们领到暂时住的一处宅子,“我们来临川府没几天,碧溪县那边就发了洪水,后来二少爷就去了碧溪县。因此这宅子还是我们刚来临川时租下的。”
林溪知道方大郎的意思,这宅子只是沈默租下来暂供他们落脚的地方,便没有计较这宅子太小,先安排众人暂时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又带着丫鬟们收拾房间。
袁师傅也没闲着,把方大郎叫了过去,详细盘问沈默来临川以后,知府大人和其他同僚的态度。
“知府大人对二少爷还是很客气的,不过上任通判升调以后,知府衙门积攒了不少事务,听衙门的人说,这次碧溪县发了洪水,就是因为原来的通判没重视当地的治河防洪,所以才导致下游的几个村庄被淹。原本知府是想让二少爷修整几日再去处理此事的,不过二少爷婉拒了他的好意,当天就带人去了碧溪县。”
袁师傅听到这里,抚了抚胡须。他跟着沈二老爷在地方做了十几年的幕僚,知道地方官员不像京城官员拉帮结派,而是注重搞好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关系,毕竟与上司搞好关系有利于升迁,与下属搞好关系则有利于做出政绩。
如今看来既是沈默自己请缨要去碧溪县,那么临川府的知府想来是对京中局势并不了解,或者说根本不知道沈默被外放的原因。
京城距离江西这里路远迢迢,消息自然比不得京城那边灵通。
袁师傅想了想,便叫方大郎去打听现任知府的底细。
“你千万记着,这事要悄悄进行,务必将知府是哪年考中进士,所中名次又是多少打听清楚。”
方大郎不明白袁师傅打听这些做什么,打听知府来历还好说,可是哪年考中进士还有名次,这些能有什么用。
方大郎有些想不明白这事,不过袁师傅一向得二少爷敬重,他便把这件事放在了第一位,从袁师傅这里出来,就急急往外走。
正好方忠刚从上房出来,看见方大郎便问道:“这么急匆匆的去哪?”
方大郎道:“袁师傅派我办点事。”
方忠听说是袁师傅吩咐,便挥手道:“那你快去吧!”
方大郎却没立刻迈步,反而顿了下,看看周围无人,便走到自家亲爹跟前道:“爹,袁师傅叫我去打听知府的底细,还叫我务必把知府是哪一年中的进士,名次又是多少打听清楚。可我不清楚打听知府哪一年中进士中的又是多少名为的是什么?”
方忠却是一听就明白了袁师傅的意思,“你啊,要学的还多着呢!”
方大郎马上道:“爹你知道袁师傅的意思?”
方忠道:“袁师傅这是在摸清知府的底细呢!打听他哪一年中进士,是想知道他有多少在朝为高官的同年,打听他名次多少,是想知道他的官途。”
官途,方大郎听得越发糊涂了,方忠却没再说下去,“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先去办事,等回来以后,我再好好跟你细说。”
方大郎只好按捺下心中的疑问,自去打听知府的底细不提。
林溪把房间安排妥当,让丫鬟们把带来的箱笼先暂时放到厢房,等将来租好宅子后再好好安置,就听双燕道:“袁师傅来了,说有事跟奶奶您商量。”
林溪整了整衣襟,便去外面见袁师傅。
袁师傅坐在廊下的绣墩上,正盯着半空中的雨雾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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