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年纪足以成家了,她却还在上学。
他已经事业有成,她却一无所有。
他只当她是责任,没有别的任何想法,她却……弥足深陷,把他当做了全世界。
她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寄人篱下,孤身一人,连个依靠都没有,哪有什么底气去喜欢他?
再不愿意正视,今晚也让她霍然明白——她和温少远之间的阻碍何止一条沟壑,几乎都是一条大裂谷了。想要翻越这道屏障,难以复加。
整夜胡思乱想的后果就是,闻歌翻来覆去没能睡着。刚有一点睡意,光怪陆离的噩梦如影随形。好不容易挣脱了梦境,闻歌翻身坐起,打开了灯。
坐在这一片夜色里,凉如寒冬。
等缓了一阵,那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下床,去浴室洗去刚才吓出的那一身虚汗。
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学校上课,洗完澡出来,闻歌关了灯,躺在黑暗里半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和被子扭成一团麻花。整张脸埋进柔软温香的被子里,声音沮丧:“外婆,我要怎么办……”
闻歌返校没几天,白君奕也回来了。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足以让人忘掉不少事情,包括上个周一轰动全校的“告白事件”。是以,两个人同时缺课请假又前后相差没几天归校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就像那时候的“他们行为不点被学校劝退”“两个人肯定都要被处分,谁让他们早恋”等恶劣的猜测似不复存在了一般,再没有人提起。
至于闻歌——
落了一个星期的课,她一回来就投入了紧张的学习当中。光补作业就补了整整三天,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反观白君奕,经此一事,他应该没少被家里的长辈“教育”几番,对待闻歌时再没有之前的肆无忌惮。加之这件事刚过去,连和她站在一起说几句话都怕给她招来麻烦。
毕竟,他和闻歌现在是老师和家长的重点监督对象。
加上这段时间,闻歌三点一线,又有意无意地避着他,保持着安全距离,两个不同班的人,又是一个走廊的顶端和末尾,一时竟然没有了交集。只偶尔在食堂或者寝室楼前遇见,才会一起同行。
周五放学,闻歌刚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便看见等在门口翘首以盼的何兴。她皱了皱眉,正想装作没看见,一走了之。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见何兴四处梭巡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兴高采烈地招了招手:“闻歌。”
得……温少远这个助理哪都平平无奇,就那眼神好!
闻歌推着车走过去,瞄了眼停在不远处临时停车库里的轿车,努了努嘴:“我自己骑了车,不用你来接。”
何兴苦着脸,回头望了眼,道:“你自己跟温总解释吧。”
闻歌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冻结,慢慢转过头去看了眼。
后座的车窗已经降了下来,温少远坐在窗边,神情冷峻,眉目冷冽。
闻歌眯了一下眼,朝何兴招了招手:“帮我扶一下车啊。”
何兴刚接手过去,便见闻歌朝着温少远走过去,赶紧跟上。
闻歌没上车,也没打算上车。她弯下腰,手指落在车门把手上支撑着自己。目光落在他散在后座上的文件时,目光凝了凝,先叫了他一声:“小叔。”
温少远修长的手指正摁在摊开的一件文件上,闻言,头也没抬:“上来。”
闻歌连一瞬犹豫也没有,便拒绝道:“我自己骑了车,我自己就能回去。小叔你这么忙,没必要来接我放学的。”
她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异常,舒缓轻柔,还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可落在温少远的耳里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侧目看向她,目光略带了几分审视,停留在她的脸上。
闻歌的唇角正扬着一抹无害又天真的笑容,微微眯起的眼睛如一湾月牙,清亮得像是纯黑的玛瑙石。
这一次的见面已经相隔一个多月之久,是上次请假一星期再返校后,温少远第一次见到闻歌。